第三十五章 花園入口
紫蘇花園，不是花園，而是住宅小區。但不能說與花沒有一點聯係。竣工搬遷後，入口的那片商業區裏出現了一家獨一無二的花店，花店老板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一個沒人看到過她笑的女孩。花店的奇特之處並不是它的獨一無二，也不是小店裏一年四季都有的鮮花，而是女孩每月隻做一盆的人形盆景。
小區是紫蘇市最豪華的別墅小區。小區坐落在市郊恬靜優美的紫蘇湖畔。隔湖與小區在水霧中遙相呼應的是一座疊翠的小山。於是小區與小山成了湖中倒映的人工與天然塑造兩大景觀。小區裏住的都是紫蘇市的那些有錢人。
說奇奇就來了。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女孩帶著一塊石頭，一隻瓦盆，來到花園的入口處。石頭是一塊在水中浸泡了一個月的石頭；瓦盆說是瓦盆，不過一片捏了淺邊的厚泥板而已，並且坑坑窪窪的盆底上印滿了女孩的手指手掌印。
隻見女孩先把石頭放在地上，拿出一把錘頭隨心所欲地敲打，直到敲成一人形。用小鋼鋸在人形的頭部一直鋸到人形的腰部。倒水入盆，直到水覆蓋起手指手掌印止。女孩在口袋裏拿出從對麵山上精心采集的二十一枚各類種子，先放置在手指手掌印裏七枚後，搬起人形石，讓它站在上麵，再把七枚種子放入鋸好的縫隙裏；最後，把剩餘的七枚種子拋向石頭的外表，種子落在何處，女孩就在何處抹上一塊泥。等這些工序完成之後，女孩就費力地把盆景搬入花店。
開始女孩做人形盆景還有人圍觀，時間一長，再加上花園裏住的都是掙錢的忙人，也就沒有人看她做盆景了。但不管別人如何，女孩始終是每個月選擇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在花園入口處做，無論春夏秋冬，一做就是一個上午，工序絲毫不差。
更奇的是，花店裏的任何花都有明碼標價，唯獨人形盆景不標價。
但這也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一年過去了，花店裏積存了十二盆差不多樣式的人形盆景了。剛開始做的那盆，還長出了茂盛的小樹和小草。
有人開始問價了。
女孩說，隻要誰能說出人形盆景的含義，便白送一盆。
小店裏已有了三十六盆人形盆景時，第一盆裏再也見不著一點石頭的影了，遠遠看去酷似一個張張揚揚的人，而且時不時地開一些鮮豔的小花，濃香刺鼻。
這天小區裏的一個老者帶著一個比他要年輕二十歲的妖豔女人來到花店。女人看上了女孩做的第一盆盆景，問，這一盆多少錢？
看來，這個女人剛來小區，因為這個小區的每個人都知道人形盆景不賣，隻要誰能說出它的含義，就能白得到一盆。
女孩說，這是非賣品，誰能說出它的含義，就能白得一盆。
女人開始向老者撒嬌。
老者知道花店裏的規矩，可他看看女人說，就不能破一回規矩，我給你十萬元。
女孩隻是微笑著搖搖頭。
第二天一大早，花園的人們出門時，發現花園門口有一堆被打碎的盆景。人們再進花店時，果然沒有了第一盆，就問女孩。女孩說，到了第三十六盆還沒有人悟出盆景的含義，我就把它打碎在花園入口。
果然，在女孩每一個新盆景誕生時，就有一盆遠遠看去酷似一個張張揚揚的人，而且時不時地開一些鮮豔的小花，濃香刺鼻的人形盆景碎在花園入口。
一天，一輛鳴叫著的警車猛然停在花店門口。一個警察下車叫出了女孩。女孩看到車上的那個老者，正是要花十萬元買盆景的老者。
他老淚縱橫地說，通向財富的道路是拚出來的，就像石頭下的小草，峽穀裏彎曲而茂盛的小樹。我卻是那盆被打碎的茂盛得看不見石頭的盆景。
女孩說，這正是盆景的含義。
隻可惜，老者與他得到的人形盆景一起去了監獄。
不幾天，當花店裏的三十六盆盆景都進了小區僅有的三十六戶人家後，花店關門了，女孩不見了。
有人說，女孩七歲前與父母生活在貧窮的山區；十四歲前，很少見到為供她上學、四處做買賣的父親；二十一歲前父親的車從自行車換到奔馳，但到他拿到紫蘇花園的鑰匙時卻進了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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