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靈
大自然給予我們的，就這麼多。
五月回到家裏，第一反應就是撐一把傘，倒勾在桑樹枝上，用一根細長的竹竿敲打枝頭的桑葚果子，有黑得透亮的，也有紫裏透紅的，還有未熟顯得青綠可愛，也有半熟帶紅星的。敲得掉的，十有八九是紫透了的，揀一顆放進嘴邊，舔一舔都覺得甜，再放進嘴裏，不用細嚼，就似水般的化了，隻剩一股甜味留在舌尖。如果你找麵鏡子，就可以看到舌頭上一片紫色，若吃時不小心的話，嘴唇甚至下巴上都有，手上更不必說。我的嘴總是很饞的，望著一樹的紫黑的桑葚果，我興奮得重重地敲，一會兒傘上就落了黑黑的一層，該我好好地享受，一飽口福啦！
這是大自然送給我們的禮物，但也有些吝嗇，一天隻那麼幾十顆能吃，似乎在等待誰的到來，默默地減慢紅的速度，讓那個人也能趕回來嚐一嚐、品一品。是啊，這每一個小果子也隻有一季一月的生命啊！它為什麼不能將自己那短暫的最美麗最成熟的時刻留給自己心愛的一個人或一片葉或一隻鳥呢？也許它期待著，計算著還有一天心上人就到了，就努力將自己打扮得最成熟，可最終心上人沒來，它隻有帶著深深的失望回歸大自然，落到永遠愛它的大地媽媽身邊去了。而我趕上這季、這月，有幸吃了一二十顆，但它們是不是故意等我的呢？或是已心灰意冷便幹脆委身於我？或是等待的還未來，卻被我強行敲打落下了，此刻眼裏還帶著淚？桑葚啊桑葚，我很無知，很冒昧，你一定如此認為。要不，你為何遲遲不肯紫透，遲遲不肯落下？這大自然的禮物不可強求，他給予你的隻這麼多，你就隻能得到這麼多。
不過我很欣慰，我珍惜屬於我的那部分桑葚，細細地咀嚼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