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隊人多,鍋大水缸大,她提了一袋米很是吃力,她覺得以前的力氣沒有這樣小的,難不成在潤州府裏養尊處優習慣了?一想到潤州府她馬上想到了李正倫,趁幹活的空隙,她問同夥中軍帳在哪兒,中軍帳是營中長官們的營帳。話才一出口,頭上便挨了一拳頭,“這是你能問的嗎?小心你的腦袋不保!”
這邊訓話聲驚起了一人的注意,那人朝這邊看了看,“何事!”
這聲音讓宋柔柔嚇了一跳,她慌的將身子背了過去。隻是腳步聲仍是朝她走了過來。完了,怎麼辦?給他認出來了。這時後麵又有人說話了,“四公子,國公爺叫您了,讓您馬上去他的營帳。”那腳步聲停下了,又朝遠處走去。
這國公爺正是徐知詢的父親徐溫,吳國權臣,今年又因功升為齊國公了。
有沒有功也是徐溫說了算,吳國至打第一任吳王楊行密死後,底下的兒子們都無用,長子又叫徐溫與李正倫給殺了,現在這個吳王才十來歲,還是個孩子,整日戰戰兢兢地過著日子。天下姓楊,實則姓徐。
徐溫本是土匪出身,眼下得了勢,沒什麼事做就升個官玩玩,欺負欺負弱小的鄰國。誰想到他沒有打他的鄰居越國,越國卻是派了兩個王世子來打他。
徐溫一看前線常州刺史李簡的來信火冒三丈,他將三兒子徐知訓留在朝中看著小國君,將他四兒子徐知詢與義兒子李正倫叫來了常州,指天發著誓言不打死越王一個兒子誓不為人。
徐知詢走後,宋柔柔這才捂著狂跳的心轉過身來,她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還不快幹活,磨磨蹭蹭的,軍士們要是沒飯吃,當心主將大人砍你的腦袋。”夥房領頭的朝她大聲喝斥著。
“幹什麼?敢用這種口氣同她說話,你不想活了?”又一個人走了過來,宋柔柔暗自叫苦,真是多事之秋,不過來了也好。
她幹幹一笑,“周宗,你怎麼也來了?”
那頭領正要發作,周宗掏出一個腰牌來在他麵前一亮,那人慌的忙跪下了,磕頭如搗蒜,“大——大人,小人不知您是周大人,還望恕罪。”
周宗斜眼看了看那夥房頭領,冷冷一笑,“知道她是誰嗎?她是潤州刺史徐大人身邊的人,這人你也敢用?你不要命了?”
夥房頭領依然磕著頭,“小人不知她是刺史大人的人,是巡邏兵抓來當差的。”
“什麼!”周宗又不敢對宋柔柔發夥,隻得仰頭麼歎,這才看了一眼宋柔柔:“夫——,哦,宋公子,大人在前麵的營帳裏。我這就帶您過去。”
樂得解脫,宋柔柔歡歡喜喜地解下身上的圍裙扔給了那頭領。跟著周宗走了。那頭領踢了一腳身邊辦差的,“怎麼將這人帶來了?他那日牽了馬來,我就知道不是個俗人,瞧你們那雙眼,連個人也不會看,徐大人要是怪罪下來,你我可都得吃板子。”
正說著,宋柔柔又走了回來,那幾人忙笑臉相迎,“小哥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宋柔柔笑了笑,“的確是要吩咐你們幾句,如果有人來問你們關於我的事,你們一概說不知道,沒我這個人,特別是剛才那個穿著銀色鎧甲的大人來問話。聽清了嗎?”
這幾人起初聽得愣愣的,而後反應過來,一齊眉開眼笑的拚命點頭——正求之不得呢!
宋柔柔跟著周宗蜿蜒來到李正倫的營帳,他正在跟幾人在帳中議事。周宗眉頭一皺,“怕是現在不能打擾呢。”
她笑笑說,“不妨事,我去打擾了反而不好。”
周宗又將她帶到旁邊一處小帳子裏,“這是我住的地兒,不過這裏一共住了六個人,他們眼下不在,晚些時也會回來,夫人先委屈些在此候著。”
宋柔柔臉色一沉,“周宗,這夫人二字還是收起來為好,萬一給人聽了去,包括公子爺包括你我,都得吃罪。國公爺有令,軍中不能有女子,你難道不知道嗎?”
周宗憨憨一笑,“夫人說的極是。”
過了一會兒,周宗又去李正倫的營帳前看看情況。他探頭探腦的來來回回看了五六次,引起了李正倫的注意,向周宗招了招手示意他進去。
帳中的幾人大約話也敘完了,齊齊朝李正倫揖了揖手,退了出去。
李正倫這才看向周宗,怒道,“我不是讓你回潤州看著夫人的嗎?你怎麼跑這裏來了,我這兒不需要你,你趕快回去!”
周宗輕輕一笑,雙手遞上一方手帕,那手帕上繡的荷花栩栩如生。李正倫一把抓在手裏,“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