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嬛出了蕭府,匆匆地趕往半夏居。走到一半,卻突然地有一陣略帶清甜的藥香隨風而來。她猛地止步,四下裏看著。然後,就看到對街角的地方,長著一團可疑的顏色。她麵上一喜,提裙就飛奔過去。
在麵對著迷的東西時,蕭嬛的眼睛裏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耳朵裏也聽不清別的聲音,似乎滿世界就隻有藥草,草藥而已。
她沒有注意到,有一輛失控的牛車正以瘋狂的速度“馳騁”而來。
她沒有看到,不遠的地方不少人因為躲閃不及而狼狽地跌倒在地。
她沒有聽到,有人高聲地喊叫,試圖提醒她危險就在眼前。
她,什麼都沒有留意到,等到發現危險的時候,牛車分明已經到了跟前了。她傻了眼睛,腳下一軟,竟然跌坐在路中央。
要死了吧?當時,她的心內就隻剩下了這個念頭。
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眼前卻突然地飛來了一道白色的飛影。然後,耳邊“鉦然”一聲脆響,眼前寒光一現,卻似乎有閃閃發光的東西插在了跟前。她揉了揉眼睛,麵前的一切卻依舊讓她困惑。是天外飛仙嗎?若不是,麵前的人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力道,隻憑著一隻手就抵住了牛頭,成功阻擋了瘋牛肆虐前行的步子。然後,又狀態輕鬆的拍了拍狂躁不安的牛。說起來也奇怪,前一刻還在不斷噴氣發噪的瘋牛居然安靜了下來,乖順的就像是那人手裏的玩偶。
周圍發出了歡呼之聲。
駕車的壯漢一路狼狽地爬下了牛車,站到白衣人麵前,身子一矮,隻是跪了下去。“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公子是老張的救命恩人呢!”
蕭嬛卻聽得那白衣人爽朗一笑。“不過小事情一樁,何須道謝。不過,以後駕車可要小心一些了。”
“老張記下了,絕不敢忘。”
白衣人慢慢地垂下了手臂,又收回了剛才插在地上做支撐之用的寶劍,他轉過頭來。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是怎樣的眼神?又是怎樣的笑容?年紀尚小的蕭嬛隻是尋不到詞語來可以修飾。隻是,當目光接觸的刹那,蕭嬛就像是看到了無邊無垠的藍色天空,看到了燦爛的陽光,看到了自由飛翔的雄鷹。
他蹲下身子,直到他的視線可以和蕭嬛的視線相平。他拍了拍蕭嬛的頭頂,笑著問道:“沒事吧!?”
蕭嬛顰著眉頭,卻不說話。看到那人伸手到她腳踝之處時,蕭嬛才急忙把腳縮了回去,臉上莫名地紅了大片。
“你的腳應該是扭到了吧,我幫你看看。”那人以為她是怕痛,又加了一句,“不要緊的,不會痛的。”
蕭嬛隻是正色道:“哪個是怕痛,你小瞧我嗎?我可是個女大夫!”她氣鼓鼓地,臉上越顯紅暈。
那白衣少年又大聲笑了起來,一邊笑著還一邊重複道,“女大夫?!”
“怎麼,我不能是大夫嗎?!你笑成這個樣子,算是什麼意思?!”她斂容,驀地發起火來。蕭嬛伸出雙手,正要往地上撐去起身,卻突然地發現腰上一緊,然後小小的身子已經飛到了半空。耳邊呼呼地,風聲亂竄,蕭嬛羞惱不已地亂叫起來,“哇,你做什麼!你這個登徒子快放我下來!”
終於,風聲稍止,她也終於安然地雙腳著地,隻是還倚靠在少年的懷中,喘息不定。鼻中,幽幽地傳來了清香,是薄荷葉的香氣。
“你這個登徒子居然對本小姐無禮,你可知道我是誰?!”
“知道!”他煞有其事點點頭,“女大夫,小妹妹剛才不是才說的嗎。不過,你準是個不稱職的大夫。”
她眉頭一抖。“你憑什麼那麼說?”
“你覺得,身為大夫最重要的是什麼?”
最重要?他做什麼?是要考她嗎?她微微顰眉。“仁心,醫德,醫術,自然是缺一不可了。”
想不到,少年卻一本正經地搖頭。
“不對?你居然敢說不對,我讀的醫書可比你走的路還要多,”蕭嬛張狂地怒瞪他,隻可惜身子還在他的懷中,卻多少地少了些氣勢。“那你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一雙健康的手了,你要是沒了手,可還怎麼給你的病人治病。”
蕭嬛本來並沒有聽明白,可是當她順著他帶笑的眼神往地上瞧的時候,一切便都明白了,原來剛才她想要雙手撐地之處正凸起了好多塊碎石頭,剛才她要是一撐,這沒有控製的力道下去,受傷肯定是必然的事情了。手,自然是作為醫者最最重要的東西了,要是沒有了手,就有有一份醫者心,那也是空話的。他,是救了她的命,也救了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