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直向東走1
我是一個的士司機，我的任務就是每天拉客。當然了，客不是白拉的，被拉的人要付銀子的，也就是人民幣。美元也要。我這人就是這樣好，跟誰都有仇，就是跟銀子沒仇。我以為我有病，有一天我去醫院找大夫看，大夫一聽就急了，說，你這人怎麼了，是不是在拿我們醫生開涮？我說我一個小小的司機，打死我也沒那樣的膽子。大夫說，現在誰要是跟銀子有仇，那才是有病呢！
從醫院裏出來，我心裏像三伏天吃了根涼黃瓜，那個爽，真是瞎子害眼——沒治了。於是我就更加熱愛人民幣了。這一天我的車像船一樣漂到“夢巴黎夜總會”的門前，可巧，裏麵出來了一個女孩。女孩打扮得很新潮，穿戴得很前衛。女孩身上還有一股很重的香味，那味兒很霸道，硬往人鼻孔裏鑽，鑽的時候還癢癢你的鼻毛，很讓人產生衝動，做一些自以為自己是男人的事。可我是一個高尚的人，是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所以女孩上我車時我沒這種想法。女孩酒喝了不少，是踉踉蹌蹌上的我的車。女孩捂著頭，好像不捂著，頭就要裂了似的。女孩說：
向東走！
我就把車走向了東。我問：到哪兒？
女孩說：向東走就是了。
我於是就往東走。車的腿其實是很快的，沒用多大一會兒，車子就來到了這座城市的東郊。我問女孩在哪兒下？女孩說一直往東走。
我說東邊可就是莊稼地了。女孩說還得往東。
我說那東邊可就是山了。
女孩說：對，我就去山的東邊。
我知道我的車還是昨天加的油，油是不太多了。我就沒說啥，直往路兩旁看，找加油站。女孩見我不吭聲，就從手袋裏掏出兩張大票，是一百的，往我眼前一扔說：是不是怕我不給你錢？放心，不會少你一分的！
我說：哪會呢，我是在找加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