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秋日的芬芳
了空小和尚來到懸心山的淨心寺已三載了，除了天天跟著師父悟了禪師化緣念經、到山下去開墾荒地外，悟了禪師什麼也沒教給他。
了空小和尚就有些急，想，我都這麼大了，現在正是學東西的時候，三年過去了，什麼也沒學到，若這樣下去，啥時才能修成正果，才能得道成佛啊！
了空小和尚心裏一放這些，當然就不會靜了，念起經來就有些三心二意，就有了些敷衍和應付。悟了禪師也是從年輕過到年老的，了空小和尚的這些心思，他懂。他什麼不懂呢？這麼一把年紀了，該經的都經了，還有什麼能瞞他的呢？想想，真的是很少了。了空小和尚的這點想法，他在十八歲的那年就有了。那是他剛入寺不久。他原是一紅門秀才，生得唇紅齒白，瀟灑倜儻，當然了，就會有很多女孩子為他懷春。那時他也愛上一個。他愛上的那個女孩叫媛兒。可媛兒最終卻嫁給一個財主做了小。那時他痛苦了一個春天。後來他到善州散心的時候，被一個叫玉兒的女孩看上了。玉兒長得醜，醜得他不敢去愛。當然他就不會答應玉兒家的說合。後來那年的夏天，玉兒的父母來求他，說他的女兒要死了，臨死想看他一眼。他當時很詫異，就隨著兩位老人來到了玉兒的床前。他看到了一個蒼白憔悴骨瘦如柴的女孩。老人告訴他，女孩的病是相思病，是想他想的。那時他為玉兒流了一滴淚。可這滴淚卻被玉兒捧在手裏攥到了心裏，玉兒臨死前說了一句話，而這一句話卻讓他痛苦了一輩子。玉兒說：你能為我流這一滴淚，我這一輩子就沒有白活。聽了這句話，他猛地什麼都想開了。他就覺得自己的腦裏空空的，什麼也沒有。那時他知道，紅塵中的事於他來說都已了結，他該走了，於是他就來到了懸心山——幾十年過去了，想想就像在眼前似的。來到廟裏，當時他也有成為高僧的想法，成為了高僧，就可以了結一切煩惱。直到後來他才明白，煩惱不是了結的。煩惱是了結不了的。煩惱就好比路上的一塊石頭，如果去撞它，結果隻會傷痕累累；如果不去招惹它，石頭再就不會顯示它的剛性和堅韌。那時你還是完整的你快樂的你。說到底，煩惱是自找的！
悟了禪師明白，這些是靠悟的。了空小和尚是有慧根的，隻要靜下心，是能悟到的啊。
開始悟了禪師沒有說，有些事是不能說的。悟了禪師想小和尚會慢慢平息自己的。可過了一段時間，了空小和尚不光沒走出自己，反而把自己走得越來越遠了。那時，悟了禪師看到太陽已發芽。禪師知道天已春了，了空小和尚需要度了。有時候，人是要悟的，真是悟不開的，那就要度。這是沒辦法的事。
這一天的陽光含情脈脈。悟了禪師帶著了空小和尚來到山下他們開墾了一個冬天的荒地裏。悟了禪師把一隻大口袋放到了空小和尚的肩上問：沉嗎？
了空小和尚說：沉。
悟了禪師給了空小和尚說了一個不沉的方法。禪師說：你背著口袋一直向前走。當你走到地的那一端的時候，就會感覺不到沉了。
了空小和尚問：真的？
悟了禪師說：真的。但你要記住，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回頭，一直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