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唐詩之鋤禾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李紳《鋤禾》
蘇石一巴掌打到兒子小寶的臉上。小寶五歲的臉上馬上長出五根又粗又鮮的香腸。小寶怯怯地望著爸爸，兩滴胖胖的眼淚就在眼裏晃蕩。
蘇石指著兒子小寶丟下的饅頭說：給我撿起來！
老婆從廚房裏跑出來，她看了一眼丈夫，又看了一眼兒子，當弄清蘇石為什麼生氣時，就白了一眼丈夫，說：你怎麼能這樣呢？不就是丟了一個饅頭嗎？值得這麼生氣嗎？！
蘇石問：還有比這更大的事嗎？妻子說：什麼大不了的事？孩子不願吃了，就丟了。丟就丟了唄，你哪來這麼大的火氣？！
蘇石說：這是丟的東西嗎？我感覺他這是在罵我！
妻子問：你怎麼能這麼想呢？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別這麼敏感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從農村走出來的，你有自卑感，我處處都小心著。可孩子知道什麼？
蘇石說：我要讓孩子知道，誰不愛惜糧食，誰就是罵我！說著，蘇石用手指了一下牆上的一幅字說：知道我為什麼把這首《鋤禾》詩掛牆上嗎？我就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我就是個農民。我吃的糧食就是我已經七十歲的父親頂著烈日收獲的。蘇石說著淚止不住地流出來，他哽咽著說，在我們家，你們可以打我罵我，但我不允許你們不尊重糧食！
女人看著蘇石，唉地歎了聲說：你這是何必呢！然後對小寶說：拾起來，給爸爸說對不起！
孩子怯怯地拾起饅頭，低聲說：爸爸，對不起……蘇石用手捧起孩子的臉，柔聲對孩子說：小寶，你要永遠記住，饅頭是讓肚子不挨餓的，是讓你長大的，你要永遠對它尊重！尊重它，就是尊重爸爸！
孩子不知爸爸為啥這麼說，可爸爸這麼說，是有爸爸的道理，小寶點了點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周一，蘇石起晚了，沒在家吃早飯就去了單位。科裏的兩個同事也沒吃。蘇石說，我請你們吃早點！
單位門口有個糝湯館。糝湯就是在熬好的雞湯裏再放上去了皮的麥糝而做出的粥。蘇石最愛喝了。為保證一天身體需要的營養，蘇石一般是在熱糝湯裏打一個雞蛋。他們這兒都是這個吃法。今天蘇石也給他的同事要了兩碗和他一樣打了雞蛋的糝湯，還要了一小筐包子。
三個人就吸溜吸溜地喝起來。可那兩位吸溜吸溜著就不想吸溜了。蘇石看到了，問怎麼回事？一位說：不想喝了。另一位說昨晚吃得多，今天早上不太餓。看著這半碗雞蛋糝湯要糟蹋，蘇石心裏說不出的氣憤。可他沒表現出。隻是說，對了，今天早上我作了一首詩，很好玩的，要不要聽一聽？兩人說好啊。蘇石說：我說了，你們兩位聽了不要取笑啊！
兩人說：哪會呢。你說吧，我們聽著呢！
蘇石說：這首詩叫《鋤禾》。蘇石慢慢地說：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要不喝光，誰是二百五！
兩人聽了詩看了看蘇石，蘇石此時正含著笑看著他倆，他們又看了看自己麵前的半碗糝湯說：我們可不想當二百五。就都又趴下頭，吸溜吸溜喝起來……晚上回到家，蘇石把這件事當做笑話給老婆和兒子講了，老婆聽了笑著說：你呀，虧你能想出這個法子來！蘇石說：好好的糝湯，說不喝就不喝了，這樣做也太有點說不過了吧！他們兩人要是我的孩子，我非得像扇小寶一樣扇他們的耳光！說著歎了一口氣說：為了讓他們喝光，隻好用這個不是辦法的法了！
老婆說：你呀，怎麼說你呢，我知道你對糧食有一種情結，可有情結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能把你的情結強加給別人，這樣不好，你知道嗎？
蘇石說：不論是誰，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沒意見，但有一樣，我不允許他糟蹋糧食！
老婆說：你呀，唉，你呀……這一天，老婆打電話告訴蘇石：兒子的學校開聯歡會，本來她答應兒子去參加，可單位上有事，就讓蘇石去。老婆說，你去吧，有兒子的節目呢！
蘇石隻好說遵命。兒子的學校離他的單位不遠，蘇石正好趕上下午也沒多少事，就慌忙趕去了。活動剛開始，兒子正眼巴巴地看著門口呢。看到他進門，兒子臉上綻出笑容。他微笑著給兒子點了點頭。兒子安穩下來了，沒過多大會兒，就到兒子的節目了。
兒子的節目很短，不像另外那些孩子的節目那麼長。兒子到了講台上，說：各位老師，各位叔叔阿姨，我今天的節目就是給大家朗誦我寫的一首詩。這首詩的名字叫《鋤禾》。說完，兒子稍一停頓，接著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地說：鋤禾日當午，地雷埋下土，鬼子來掃蕩，炸他個二百五！
兒子話聲未落，大家都哈哈笑起來。接著掌聲也嘩地響起來。蘇石此時看了看手掌，他稍一停頓，也跟著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