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珠寶之外,散落在房間周圍的是一些名人字畫,其中有一張範曾畫的牧童特別傳神,尤其是牧童的眼睛,點漆似的,透著靈氣,跟活的似的,躍然紙上。我平素裏見到範曾的高仿製品多了,在吳大哥這裏看見了真品,才知道真品原來是如此的味道。還有他從啟功家人那裏拿過來的啟功的真跡,以及徐悲鴻的畫的馬。當然了,這些字畫僅僅是吳大哥藏品中的一小部分。然而,這些真品我都是第一次見,雖然平素裏我常跑浙江美術館,但是欣賞的畫作都是隔著玻璃的,而如今近在咫尺觀摹這些名作,竟有一種暈目的感覺。期間透出的氣韻之生動,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吳大哥的年齡比我父親要長一些,而他的父親,曾經坐過牛棚。小時候,吳大哥在牛棚裏接受了啟蒙教育。當時一位大學教授見吳大哥聰明伶俐,把平生所學毫無保留地全教授給了他。深厚的國文功底給吳大哥最初的收藏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故而吳大哥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收集一些古玩和字畫。80年代初,滿大街的寶貝無人問津,吳大哥常常能檢漏,現在看來這些寶貝都價值連城了,而且是再也尋找不到了的。
江蘇采訪一別,就是半年。期間吳大哥雖有幾次電話來詢問我的近況,然始終沒有見麵。後來年底的時候聽說吳大哥正式退休了。又過了幾個月,他讓朋友開車來了杭州。帶了一大卷的名人畫作讓我一飽眼福。然後對我說,他現在賣掉了所有的房產,隻剩下兩套自住的,其餘全部買了字畫和古玩。
然後帶我參觀了浙江博物館的古銅鏡展。他對展覽的每一麵鏡子的名字和來曆都如數家珍。其學識功力之深厚可見一斑。
此次回蘇州,又幾個月沒見。
過不久他又來杭州,參加我供職的單位組織的一個文化沙龍。他拿出了大量的字畫來參加我們的沙龍,掛起來的時候,小小的會所蓬蓽生輝。
臨走的時候,我問起他近況可好?吳大哥說,這段時間,他每天早上10點起床,喝茶,聊天,然後散步,品鑒字畫,很是愜意。
雖然沒有了職位,將所有的資產都換成了自己喜愛的名人字畫和古玩,整天麵對。但其間的滋味居然是真正的灑脫和開心。
末了,他說“世人知有名有位之樂為樂,孰不知無名無位之樂為至樂。”這句話來自《菜根譚》,也是目前他內心的寫照。
我久久品咂他說的這句話,居然有觀賞他收藏的名畫般的滋味,自有股耐品而生動的氣韻在心中蔓延開來。
女編輯阿塵
阿塵是我很久以前的一位同事。我們曾在同一家媒體共事過兩年。當時我是個剛出校門的青澀的小丫頭。而阿塵已經是孩子的媽。雖然她比我大不了多少,但因為早婚的緣故,阿塵總覺得我很小,很傻,很天真,而在我眼裏阿塵儼然是個熟女。
作為編輯阿塵很是勤奮,每個月她的發稿量是全社最高的,而我雖然剛參加工作,但是每次都排在她後麵一位。我剛畢業就能排名那麼靠前,顯然不容易。於是阿塵對我青眼有加,平日裏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常讓我跟她合作,閑暇裏還邀我一起逛街,看電影。日子久了,她把我當成了好朋友,有什麼話都會跟我說。
於是,我知道,阿塵原來還曾是一位兒科醫生,至於後來為什麼棄醫從文,這裏頭還是有故事的。當然了,肯定不是因為想學魯迅的緣故。當時,阿塵覺得深圳有新天地,為了有更遠大的前程,阿塵毫不猶豫地辭去了醫生的職業而去了深圳,當年她已經認識了現在的老公,隻是當年阿塵沒跟自己的男友商量就去深圳下了海,棄醫從了文。阿塵對我說,她當時分析了自己的職業,認為以當時自己的學曆,在當地小鎮一時來看還是不錯的,而且還可以當個醫生,但是若幹年後這個學曆肯定不夠。阿塵去深圳後不久後,年輕人深圳去闖蕩變得非常流行,年輕人為了闖出一番事業,都會南下去深圳打幾年工。結果,阿塵去了沒多久之後,她的男朋友因為想念她的緣故,也跟著她南下了深圳。當陳小藝扮演的“打工妹”紅遍大江南北的時候,阿塵和她的男友已經攢夠了結婚的錢回到了杭州。阿塵當時做的最大的決定就是支持自己的男友繼續讀書,而自己進了刊社做編輯。
幾年後阿塵的老公已是碩士,當時阿塵讓他讀房地產專業,因為阿塵覺得將來的幾年,中國的房地產一定會有一個大發展。而她自己則選擇了一個在職文學研究生學位就讀。而一邊讀書,阿塵那顆文藝的心就開始騷動起來。她開始私下裏與那些文藝青年,文學教授約會喝茶,聊天,而且很是熱衷。有一次,上班時間,我接到她老公的一個電話,問阿塵去哪裏了。其實阿塵是在跟她的文藝男青年一起喝茶。我就幫她打了個謊,說,阿塵約稿去了。她老公居然也信了。後來她老公有好幾次打電話過來找她。阿塵正好去跟文藝男青年約會。於是同事們就私下裏笑話她老公。阿塵總是笑笑。但是我是理解阿塵的。因為她的骨子裏有一股不安份的闖勁。而且我隱隱約約地覺得杭州不會是阿塵的久留之地,因為杭州這座城市太安逸了。而阿塵始終沒有畢業,她的學曆始終是大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