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言惜玉真的有點想不明白了,如果說因為“她”而導致孫慶梅無法再生育,而暮尉遲則借著綿延子嗣大肆納妾,那麼孫慶梅痛恨上“她”那是說得過去的。
像現在這樣,丞相府隻有一位夫人,一位由她所出的小姐,她真想不明白,孫慶梅為什麼還要那樣對唯一的親生女兒。
說不上電石火花,隻是一念間,忽然明白了什麼,隻怕是古人的心思太過於執著,孫慶梅因為再也不能生育,而暮尉遲又不肯納妾生子,矛盾糾結,外加自責下,就開始怨恨起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麼一想後,言惜玉也不再糾結了,事實上,到後來,她才知道,孫慶梅痛恨厭惡她的原因,遠比這個要複冗繁雜許多。
就當言惜玉還在努力弄清自己的處境時,丞相夫人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來人臉色很難看,走進去後,對著裏屋就厲聲吼道:“孫慶梅,你幹的好事?”
孫慶梅剛躺到床榻上打算補個覺,猛一聽到暮尉遲的聲音,驚喜之下,不顧沒有梳妝更衣,馬上就走出內屋,“老爺……”
“啪!”迎接她的是暮尉遲甩手的一巴掌。
孫慶梅打了個踉蹌,朝後連退好幾步,摸著紅腫的臉,半響,看著眼前勃然大怒的男子,僵在唇邊的笑意,又慢慢的綻開,“暮尉遲,這就是你離家半個月給我帶的見麵禮嗎?”
“孫慶梅,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不要試圖挑釁我的底線,你偏不聽!”暮尉遲狠狠瞪著眼前人,說出來的話,不帶一絲夫妻情分。
“她又找你告狀了嗎?”孫慶梅走到梳妝台邊,打開胭脂盒,旁若無人的,開始精心的修飾著臉上浮腫起來的鮮紅掌印,“你這一巴掌,用的力還真大呢,差點毀容了。”
“你簡直無藥可救!”暮尉遲咬著牙,從齒縫裏冷冷的蹦出一句,就拂袖離開。
“我再怎麼無藥可救,也總比你愛上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要來的有藥可救的多!”輕輕的,柔柔的言語在屋子裏回蕩,澄亮鏡麵裏倒影出來的那張臉,依然嬌柔嫵媚,隻是……
凝眉怒視著鏡中人,她忽然把胭脂盒重重放到梳妝台上。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她的身邊已經閃出一道人影,左顧右盼後,才沉聲道:“小姐,當心隔牆有耳,以後這樣的話,還是不要再說了,如果心裏真覺得委屈,可以去找皇後娘娘幫忙。”
“展媽媽,現在連你也來管我了嗎?”孫慶梅轉過臉,勃然大怒的瞪著身後人,“你們一個個都還嫌我過的太舒坦嗎?”
被喚為展媽媽的老傭人始終低著頭,卻沒有吭聲。
孫慶梅看著她滿頭銀絲,漸漸的,火氣也小了下去,對她擺了擺手,倦怠道:“有些事,你讓我怎麼去對姐姐說?”
“小姐。”展媽媽抹了抹眼角,“外麵的人都羨慕你,說左丞相府中隻有一位夫人,可是誰有知道你的苦。”
“好了,展媽媽,我有數的,等會兒我就進宮去陪陪姐姐。”麵對把自己一手帶大,也是整個丞相府唯一真心對她的奶娘,孫慶梅的口氣終究是軟了下來。
展媽媽這才破涕而笑,拿過梳篦替她梳理著光亮如綢的烏發,“小姐,老奴剛一回來就聽說那邊的活過來了,可是那藥是老奴親自去買,又親手抹在手帕上的,怎麼還會沒事?”
正是因為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她才會打著兒子結婚的幌子,出去躲避了三天。
孫慶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又道:“三年克死了五個,她的命有多硬,你又不是不知道。”
“現在老爺回來了,要想再下手,估計也沒那麼容易了。”展媽媽接上話,“而且經過這一次老爺肯定會特別謹慎。”
孫慶梅順手拿起梳妝台上的琉璃鑲玉金步搖,放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沉吟片刻,才冷冷笑道:“我以前一直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可是,如果告訴的人是自己的親姐姐,我想那或許也不叫家醜吧。”
展媽媽自然知道她說的是哪件事,本說找皇後娘娘幫忙,也不過是安慰之言,看她真當真了,心裏又著急了,手裏一抖,梳篦拉下了好幾根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