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他的懷裏抬起頭,側身去看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姻緣榜”三個大字,排在第一位的竟然是她的名字紫靈,而與她的名字並肩而立的是“炎天”二字。她不敢相信,扭轉頭去看他的臉,卻見他神色平靜,她並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銳利暗芒。
他沒有看她,而是抬起她的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下,刺痛傳來,卻無法衝淡她心頭的緊張與不安。
他將她的手指抬高,放在“炎天”二字跟前,輕輕一擠,一滴血落了下來,滴在那兩個字上,隻見一道金光閃過,隻留下了一個空白。
此刻,他才笑了,低頭,望著她的時候,紫色瞳眸中光華流轉,唇角微揚,胸腔中溢出輕快的笑聲。感覺到他的喜悅,她也很高興,回望著他,看著他眼中她的倒影,是此時的完整天地。他滿足於這一刻,捉住懷中女孩的手指,含在口中,輕舔著那傷口,低下頭,柔聲道:“痛不痛?”
她輕搖了搖頭,他的舌尖舔在傷口上,如一片羽毛劃過心底,輕輕的,癢癢的,如冬日裏一縷陽光,落在湖麵,映射出淡淡的波紋。
便看到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抬手間,那塊空白處,已經龍飛鳳舞劃下了兩個字:“焰夜”,最後一捺,有些緩慢,收筆時,略頓了頓。她抬目去看他的臉,他一臉凝重,觸及到她看過來的目光,卻是展顏一笑,“靈兒,從此後,你便是生生世世的妻,無人再能夠阻止我們。”
“好!”她答應一聲。
這一聲“好”字未落,罩在他們身遭的八大神器的光環便減弱,她驚慌了一下,回頭看去,哪裏還有什麼“姻緣榜”,哪裏還看得到兩人的名字,她身在他的懷裏,卻也感覺到兩人是在急速下落,不由得緊張了,手不由自主地環過去,抱住他的脖頸,擔憂地喚了一聲:“夜!”
“別怕!”他的聲音近似呢喃,帶著濃濃的不舍,在她的耳邊響起,“乖,去曼荼羅地等我,我會回來的!”
“你要去哪裏?”她一緊張,心裏說不出是害怕還是什麼,鬆開他,想去看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推開,輕拋了出去,她一聲驚呼,身體墜地的瞬間,卻並不感到疼痛。她隻來得及扭頭去看他,一股黑色的霧團包裹著他,將他往地麵下拉扯,他就那樣閑閑地看著她,一雙紫色的瞳眸裹著似海深情凝望著她,漸漸地,漸漸地,他的人他的眼沉入地麵,最後消失。
“不!”她哭喊著撲過去,擁入懷裏的隻是一片空,攤開兩手,指尖還留著他身上的溫度,可掌心裏隻有滑落下來的她的淚。
如夢一般。
遠在天際的九重天上,神族天宮的寶蓮華殿裏,一個男子從床榻上一驚而起,一雙金色的瞳眸望向這一處,臉上似笑非笑,唇瓣吐出兩個字:“焰夜,你果然瘋了!”
……
極地冰川,如一塊鑲嵌在伽羅大陸上的鏡子,冰封千裏,一眼望不到盡頭,沒有地球北極上高低起伏的冰山雪地,隻是平地無垠。
走到盡頭,便看到如屏障一般,直抵雲霄的高峰,這山峰是伽羅大陸的製高點,名為鼎山,生得極為古怪,單麵看,如兩個三角形頂點對頂點地摞在一起,兩點連接處,雖也有方圓數百裏,但,總會讓人擔心,上麵倒置的三角形會掉下來,好在上麵那個略小一些。
從極地冰川吹過來的風,冰寒刺骨,吹在這光禿禿的山上,發出嗚咽的鬼叫聲,這裏常年無人,是魔獸的天堂,而此刻,整座山出奇地平靜,隻聽得到遠近高低的呼吸聲,是魔獸屏住呼吸的聲音。
大大小小的魔獸,或飛禽或走獸,齊聚一處,趴在這平台頂峰,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人,它們看似平靜,從起伏不停的身軀和難以抑製的呼吸聲,可以看出,其實,並不平靜;
一個女孩子似從雲端走來,一身黑衣翩飛,卷起衣擺處一朵金色刺繡的曼殊沙華,如臨空綻放,她背手而立,目光越過冰川霧海,看了一眼極遠處的大陸,她從那一方而來。可一張精致的臉上,絲毫不帶留戀,毅然而堅定轉過身來。風揚起她垂在腦後的長發,在空中肆意飛舞,讓她的整個人顯得邪狂不羈。
“你們知道我要去哪裏?”她低笑一聲,回轉身,看著匍匐在地上的大小魔獸,琉璃雙目,冷芒如箭,排在第一位的幻月魔龍低下了頭,弱弱地吐出三個字:“曼荼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