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冬至節,陳家菜地裏的絲瓜豆角黃瓜都落了秧,陳老爹早就收好了留種的老瓜,拆了架子,半枯的枝蔓都堆在地頭。寶珠挎了籃子去撿落瓜。
這落瓜就是晚熟沒機會長大的果子,寒風都起了,才剛冒出個小頭,隻憑著根莖剩餘的養分長個袖珍型,正經做菜是不能用,但醃漬了做鹹菜卻是好材料。
“寶珠姐,來我家摘,好多落瓜呢。”柳芽兒旁邊招呼。
兩家菜地挨著,碰巧了柳芽兒今天也來摘落瓜,一眼就看見了寶珠。
“哎!這就來。”寶珠應了聲,又翻撿了幾遍自家的秧子,就踩著地壟尋了柳芽兒過去。
“寶珠姐快來,我家今年黃瓜種得多,又沒咋上肥,現在這都是落瓜子呢。”柳芽兒說。
寶珠過來一看,果然,柳家這卸了架的秧子上結了不少落瓜,翠生生的掛著,柳芽兒的小籃子裏已經裝滿了大半。
莊戶人家,誰去誰家掐把菜摘幾顆瓜根本就不算事兒,寶珠也不跟柳芽兒客氣,扒拉下藤蔓翻撿著就摘起來。
“寶珠姐,聽人說你家長出了木菌子,還賣了好些錢,是不?"柳芽兒問。
寶珠心說,果然,消息已經傳開了。自從張氏在沈老板跟衛守業麵前揭穿了木耳的來曆。寶珠就知道瞞不住了,這村子裏沒啥隱私,誰家炕頭上的事兒轉天都能傳遍全村,何況是這關乎銀錢的大事。
當即也沒隱瞞,就把當初如何要修雞棚,如何砍木頭,後來又發現長出木菌子的經過跟柳芽兒絮叨了一遍。
“真的就那麼長出來啦?”柳芽兒疑惑不解,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寶珠姐,是我娘讓我找你打聽呢......”
寶珠了然,笑著說:“就是這麼長出來的。等明年開春,你讓柳大叔去山上砍木頭,我跟著你們一塊兒去,到時候你就知道咋長出來的了。”
“哎!”柳芽兒放了心,又跟寶珠嘰嘰喳喳的說笑起來。
倆人摘滿了籃子才往回走,到了家門口,寶珠看見有輛青色的大馬車停在了跟前,車上還守著個小夥計。
“娘,我回來啦。”寶珠喊道。
張氏正在院子裏摘菜,停下手說:“珠兒,沈老板過來了,在屋裏你爹陪著呢,你快幫娘去燒火。”
“哎。”寶珠應了聲,放下籃子先去了堂屋跟爹打招呼,進去一看就是一愣,頓時一股子怒氣上湧,衛守業也在。寶珠暗暗咬牙,自家跟他很熟麼?怎麼又不請自來呢?
今兒個衛守業本來是村口曬太陽,遠遠的看見了沈老板的馬車過來,趕緊的過去打招呼,一聽說是去陳家,衛守業眼珠子轉了半圈,說他正好也有事要商量,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寶珠進了屋,跟陳老爹打了招呼,又和沈老板問了好,沒理衛守業。衛守業哼了聲,扭過臉去。
廚房裏張氏已經點著了灶火,寶珠過去接過柴禾。灶台上放著沈老板帶來的四五個油紙包,張氏挨各打開了盛到自家粗瓷大碗裏,有整隻的熏雞,涼拌的老醋木菌子,醬豬肚醬豬蹄,還有一條三四斤重的鹹魚。.
裝好了幾樣涼菜,張氏又動手炒了個青菜,一盤雞蛋。
寶珠進了廚房就一直沒說話,悶悶的燒火,張氏也看了出來,歎口氣說:“珠兒,你這是在生氣啦?”
“娘,咱們家和衛家又沒啥來往,上次都打起來了,他那人咋還又來了呢?臉皮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