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阿昭帶著小梅來到寶珠母女租住的小院兒。
小梅跪在地上哭得聲淚俱催:“陳夫人,陳姑娘,奴婢早就沒了親人,原本就是霍爺買來伺候夫人和姑娘的,現在府裏不收留,要將奴婢再賣出去,還不知道會被人牙子送到什麼地方……真要是那肮髒見不得人的去處,我也不活了,求求姑娘夫人發發善心救我一命,就留下我吧。”
張氏對著陌生人都能心生憐憫,何況是相處了一段時間的小梅,早就一臉的同情,為難的看向寶珠:“珠兒,你看這……”
寶珠清楚張氏的脾氣,像這種糾結又猶豫的事情一貫是讓寶珠拿主意,可是現在自己如果說不留,明顯的張氏已經動了隱測之心,如果說留下,過後肯定還會起疑,認定霍正東是不安好心,自己也有藕斷絲連的意思。
寶珠隻得無奈的說:“娘,咱們本來也打算找個人做活兒,至於是留她還是另買,您看著辦吧,我都聽你的。”
張氏果然是開始糾結,好大一會兒才開口道:“小梅姑娘,你要想留下來也行,可是咱們話得說前頭,一來我們家是小門小戶,三餐簡單,比不上你舊主子家的排場;再者就是……你來這兒是幹活的,要是想著幫誰穿針引線的話……我可不答應。”
小梅連忙磕頭:“謝謝夫人收留,奴婢的賣身契就在夫人手裏,怎麼敢不聽話呢?您讓奴婢怎樣就怎樣。”
阿昭轉交了小梅的賣身契,張氏又讓寶珠取了身價銀子給阿昭,兩邊交接清楚後,小梅就留了下來。
廂房空置著,略收拾下就能住人,小梅跟張氏也不認生,放下包袱就開始幹活,利索收拾完自己的房間又快手快腳的燒火做好了飯。
“小梅,你也坐下一起吃吧,咱們家沒那麼多規矩。”張氏招呼道。
小梅忙搖頭推辭,說什麼也不肯坐下。
寶珠笑道:“剛才是誰說的,以後都聽夫人的呢?怎麼這麼一會兒就忘記了?”
小梅這才別別扭扭的坐下,跟著寶珠和張氏一起用了飯。
寶珠見小梅出去洗碗了,才說道:“娘,以後我不在家時候,就讓小梅多幫著你,悶了也讓她陪你說說話。”
張氏點點頭又皺眉:“珠兒,我怎麼還是覺得這事兒不太妥當啊,畢竟是他們家的人,現在又……”
果不其然,寶珠扶額:“娘,你要是不放心的話,不如我替她找戶好人家,再賣掉就是了。”
張氏連忙擺手:“別,珠兒你千萬別這樣,那孩子小小年紀的,剛被轉手,再又換一家,這心裏該得多難受啊,何況多少也是因為咱們……就這麼著吧。”
晚上張氏睡下,寶珠在自己房間裏核算開書館的成本,小梅端了茶水進來,“姑娘,我泡了龍井,您先喝盞茶再寫吧。”
寶珠放下筆,接過茶抿了一口,“小梅,白天那話你也就騙騙我娘,雖然賣身契也改了日期,但我知道你進霍府可不止這三兩個月。”
“不瞞姑娘,奴婢十二歲就進府,到現在已經三年多了。”
“霍正東讓你過來幹什麼?”
“回姑娘話,爺隻是擔心姑娘沒人伺候再受了累,還擔心您自己買人再錯挑了惡奴,所以才讓奴婢過來的。”
小梅遞過來一隻木匣,寶珠打開,見裏麵是她原本留在冒兒巷的簪子和耳環,那張茶莊的股份契約也在。
寶珠撚著茶杯好半天沒說話,半響後才抬頭盯著小梅問道:“他還說什麼了?”
“爺還說,他知道姑娘之前說的都是氣話,讓你什麼時候消了氣再去找他。”
夜裏,寶珠披衣下床,打開木匣,將裏麵的耳環取出來戴上,怔了一會兒,又默默的摘了下來。
轉眼就到了端午節,張氏和小梅在家包了粽子,等到寶珠回來,香噴噴的剛好出鍋。
“珠兒,快去洗了手過來吃飯,今兒個你趙嬸子給了一把艾葉,晚上讓小梅煮了水給你泡腳。”張氏揚聲喊道。
這陣子張氏跟周圍鄰居都熟悉了,時常就三五個就聚在一起聊天嘮家常,眼看著張氏臉上的笑模樣也越來越多了起來。
寶珠將後開的兩家鋪子都轉手賣了出去,銀錢富裕了,又在東城租了兩家鋪子。這次沒了小陸掌櫃的幫忙,辦理手續時候寶珠險些跑斷了腿,京中不同縣城,經營執牌分了幾處官衙辦理,寶珠隔三差五的就要去一趟,光是塞給守門差役的銀子就有幾十兩了,饒是如此,也等了近一個月才給執牌蓋上了官印。
吃過了晚飯,小梅煮了艾葉水,寶珠擠在張氏屋裏娘倆一起泡腳。
“珠兒,明天你出門時候帶幾個粽子,順路捎給章良。”張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