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變(2)(1 / 1)

安瀾轉身,繼續向前,不急不緩,那神態著實惹眼,但無人顧及,卻也不曾被撞到,靠近的人似都無意識的主動繞開幾步。

丫鬟眼睜睜的看著安瀾離開,不知道懷著怎樣的情緒,隻是主子往日裏對大小姐謾罵的話在腦中回蕩:那個冷血的孽種,沒心沒肝的白眼狼,早知如此,生下來的時候就該掐死她。儀態萬千的女人,病了也是弱柳扶風,每每那時卻亂砸東西,毫無形象。當時聽著還撇撇嘴,認為主子又是亂發瘋,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才知道……,噗,鮮血直噴,死不瞑目!——拳腳相加,內髒必然大損,加之怒極攻心——原本不至於死的這麼快。

安瀾走入巷道,側門的情況果然跟正門差不多,隻是這裏都是品級不同的下人,管家一流的人,帶著家人,人多勢眾,加上往日積威,甚至是用車搬東西。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落井下石……安瀾甚至有心情想這些。

眾人看到安瀾,一個接一個的安靜下來,神色間甚至有些惶恐,“大,大小姐……”外院大管家隨著安瀾靠近,甚至不自覺的退了兩步。

安瀾其實有些奇怪,她十天半月未必出現一次,尤其外院的下人九成九都沒有見過她,她又沒做過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怎會如此怕她?她在這些人心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安瀾摘了紗帽,隨手就放在堆滿財物的板車上。容顏雖不是傾城絕色,但是也是少見的美人,沒辦法,爹娘的容貌太好,想要長成歪瓜裂棗都難。

本是十三四歲的少女,還沒完全長開,平平靜靜的神色,卻讓這些人比麵對老爺還倍感壓力,明明無數次告訴自己沒什麼可怕的,還是忍不住發悚。

安瀾進門,不曾理會,路過大管家時,管家卻嚇得往後跌坐在地,低等家丁仆婦眼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威嚴掃地。

“走,快走……”大管家慌忙的爬起來,催促的家人趕緊走人,甚至舍棄掉沒裝車的財物。大小姐回來了,說不定這府裏就鎮住了。卻從不曾想過留下,對於安瀾本能的畏懼,總覺得留下也不會有好果子,還不如趁現在有多遠跑多遠,大小姐性子淡,沒見他們多半就忘了。

安瀾回頭看了一眼,心底疑惑更甚,她是一個人,不是索命夜叉。隻是早就被傅老先生教導得不動聲色,也沒有去追尋那未知答案。

往日富麗堂皇的宅院,此時呈現出一副凋零破敗,甚至還有人在挖隻用以點綴而不怎麼值錢的花木,真是連府裏的泥土都不放過。沒看到安瀾的人自然是加緊“攬財”。

安瀾目標堅定,穿過二門,走向主院。

因為她那個追求文人風氣的爹,主院相比較而言雅致幾分,可惜,沒有從小培養,沒有家族的底蘊,還做了暴發戶的上門女婿,在安瀾眼中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才多久,這裏就靜悄悄,寂靜荒涼,沒有半分人氣。

之所以來這裏,因為就算整個府裏的人都走了,有一個人也一定還會在。

進入室內,沒有裝飾物的遮擋,床上的人一目了然,臉色蠟黃,瘦骨嶙峋,明明才三十歲的人,看上卻不下五旬,哪裏還有那她爹口中“比臨江城第一美人還絕豔三分”的半分風采,半個月前還不至如此,盡管那時她的病情已很嚴重,鳳家有大把的錢財,她那父親還有點“良心”,名貴的藥材吊著命,她自己也惜命,一直死撐,怎麼也還能再活一兩年,此時,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雖閉著眼,安瀾知她醒著,出奇的平靜,要知道,這半年來,每次見她,不是用東西砸她,就是破口大罵,極度的暴躁,現在或許是有心無力?

“你回來了。”安瀾走進,她睜開眼。

這時對女兒說話該有的用語嗎?安瀾倒覺得這態度太好,尤其現下鳳宅如此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