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風,北域的雪,北域的日暮。
絲絲如線的雪花在清冷的北域天空,搖啊搖的飄蕩,我靜靜地站立在魔域七層崖邊緣,望著遠處的那座萬年屹立不倒的北域莫城,悲痛莫過於心死。
高約二十餘米的萬年寒鐵打造的城牆上,站滿了人,我知道,不親眼看見我墜入這魔域七層崖之下,他們是不會離去的。
北域莫城,一座莫要來的罪惡之城。因為,在帝國犯下重罪的惡徒,發配邊疆便是來這裏,顧又名罪惡之城;而離開之路,隻有一條,闖魔域七層崖關,然後入魔域,再尋路轉人界。
深吸了一口氣,回頭望了眼漆黑的萬丈深淵,再看了看那傳聞高聳入雲足有萬米高的魔戒山,它就像是一座黑色的鐵石般,萬年沉寂。別了吧,都別了吧。
我回過頭來,再看向城牆上的那些人,視線變得模糊了。若要仇恨,隻能怨一個人。
怨自己!
雙手一攤,望著手心的冷雪慢慢默默地融化,思緒萬千。
傳聞北域的雪,從沒停過,以我一年以來的時間證明,似乎是可靠的。
忽而一道淩厲的殺氣逼迫過來,我立即清醒過來。苦笑搖頭,這最後殘留的一點時間,對方都不願給。
向後一仰,跟這個負我的世界,徹底訣別!
能感覺到自己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我眨了眨眼睛,感覺白茫茫的天空似乎明朗了許多,難道雪停了?
哈,不可能吧。北域莫城北城外的天空,飄雪可從沒停過!
呼嘯而過的寒風,將我一生的記憶全部帶來。我,木子楠,上一代魔宗宗主的獨生兒子,六歲時,親眼見證著帝國七大勢力之一的魔宗,短短一年時間裏轟然倒塌、分崩離析。
七歲去了劍宗,八歲時遍體鱗傷的去帝國都城尋求庇護,九歲時一直照顧我的離伯死在我眼前,還逼我發誓,不要去尋我父親,不要怨恨那些人。至此,見我的人都說,我眼神太深沉,猶如死神。
所以那一年起,我被‘保護’在了文盛學府深山的一間小屋子裏,整整六年,沒有摸過陽光、沒有聞過風的氣息,沒有,更沒有!沒有去我離伯墳前一次!
十五歲,一位美麗的少女出現在我的生活中,那一年在她無微不至的關心照顧下,我第一次喜歡上了一個人,深深地喜歡在心中,一時間覺得,也許,就這麼平淡快樂地過完我的一生,也是美好的。
十六歲,魔宗的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來救我出去,在漂泊逃命與‘安穩幸福’之間,我選擇了後者。當他們再次來勸說我逃走時,那個人出現了,於一博,身邊跟著卑微獻媚的我的那個她。
看著那些臨死前都還擋在我身前的魔宗部下們,我竟沒有掉一滴淚,等我的那個她跟著於一博離去時,我竟為她而掉淚。
日日夜夜的失眠後,我終於明白,我不是在為她掉淚,而是在為自己那可憐的安於現狀的悲怯心掉淚。
這個世界早就將我遺棄了,我竟還在按照這個世界給我的規則活著!我要發憤圖強,我開始為越獄做準備。
三個月後,從看守的侍衛口中,我才明白,上次救我的魔宗部下們,是忠於我木家的最精銳、最忠誠,也是最後的一批部下了。
冒死的一切,就是要將我這個卑怯、懦弱、可恥、可笑的廢物給救出去!
就在那天晚上,在他們眼中卑怯廢物的我,逃了出去。我一路向北。最後來到了這座被稱為罪惡之城的北域莫城。本來我以為,我能在這裏強勢崛起,結果就在我十七歲半的今天,還是被於家的人發現了。
砰。
視線驟然模糊,腦海突然空白茫然,下一刻,木子楠失去了意識。
北域莫城,雄偉城牆之上,百號人物,各個麵容震驚,或慌亂或惶恐。
雪停啦!
北域莫城的雪,在木子楠跳崖的時刻,停了!
七個月後的祭祀之日,必須將這情報送出去,此子必死不可!城主麵如土灰,心中惶恐不安地吼道。
······
半日後,雪又起。
城主的書房之中,城主大聲喝道“將那些人通通派下去,給我傳令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凡是提人頭來見我者,我滿足他三個要求!”
“是是是。老臣這就去辦。”作為城主的多年管家,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自己的老爺如此動怒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