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女孩子,通常以自卑的形象出現在自己心儀的男孩子麵前,她們脆弱的如同萬花筒,稍微經過時間的手,瞬間便光怪陸離。

她不愛說話,學習成績也一塌糊塗,在老師的眼裏,她宛如一尊中看卻不中用的佛像,在自己的天空裏等待一場期待已久的經典膜拜。

沒有人在意她懦弱下的美麗,除了他。

男孩子竟然是個化妝愛好者,抽屜裏塞滿了唇膏,他通常以焚膏繼晷的姿勢折磨那些可人的化妝品,也將自己的眉修成了銀針形,纖細無力卻小巧曼妙,一沙一塵埃,三起三落間,蔚然成趣的修長,毫無收斂的濃淡便綻放在她的麵前。

她這樣想,如果有一天,他能夠為自己化一次妝,一定會成為自己人生中的傳奇。

這個機會終於破天荒地來臨了。學校組織比賽,他是化妝師,強者自有強者的地位,他為每位上台演講的學生精心準備著裝束,輪到她了,無可無不可,她之所以報名參加,隻不過是為了贏得他的眷顧罷了。

青春裏的孩子,許多行為不受自己的管控,有時候,一個眼神竟然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他為她精心準備著,臉上化了淡妝,嬌豔可愛,他專注於她的唇,將她修飾地宛如人間仙子,不濃不淡,不嗔不怪,不笑則已,一笑傾人的那種。

他的執著惹來了一段冷嘲熱諷,他將她當成了藝術品,化的時間最長,引起的效果最好,與她口若懸河的演講相映成趣。演講結束後,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她竟然瘋狂地跑上前,與他熱烈地擁抱。

在這樣的年紀裏,注定這樣的故事會被人改寫,學校裏關於他們的故事瘋狂流傳,就好像一段故事,被人添枝加葉,添油加醋,一發而不可收。

一記耳光,驚醒了她的美夢,裝束紛紛零落,而他的嘴角卻溢出了常人難以察覺的冷笑。

她轉學了,這是所有的初戀故事的統一版本,家長害怕過早地涉足愛的領域,老師恐懼於學生們對愛的執著,從此以後,學校裏連化妝的機會也不給了,他隻好給男孩子化妝,給自己化。

畢業那年,竟然重新遇到了她,她已經出落成了一個標準的東方美女,梳著公主頭,有輕微的唇彩映現,男孩子麵對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落寞。

她優雅地感謝他,改變了一個女孩子的半個人生,是他的化妝,讓她找到了肯定,激起了她對自己潛力的渴望,自己原來也是最美的,隻是平常裏將自己無意中裝進了麻袋裏,不為外人知,不被自己識罷了。

他沒有想到,一段化妝的經曆,竟然改變了她的誌向,而他則苦笑著,她其實不知,他那樣做,完全是出於一段苦痛的想法,他一直抽空幫在殯儀館工作的父親化妝,他想施展自己的愛好,一時間卻找不到適合的對象,他為班裏所有的人都化妝,唯獨對於她的裝束傾盡了所有的謹慎與專注。

一期一會的青春,其實不需要過多的關照與愛慕,就像古代女子的唇彩,在笑不露齒的年華裏,好歹遇上了,好歹忘了吧,記得不記得,都是你我青春的疼痛與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