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長陵一愣,繼而笑道:“那便好,省的我又要費一番口舌。”
又?難道小叔叔去過爹那了?邵顏想到這便直接問出了口。邵長陵點了點頭。邵顏拍著手掌道:“這便好!隻要肯出屋子,隻要肯跟對方說話,總比現在這樣不理不睬要好。搞不好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和好了。”
邵長陵微笑著摸了摸邵顏的發頂道:“但願如此。”
“對了,小叔叔你是怎麼把爹勸出來的?昨夜哥哥勸了一晚上都沒用呢......”
邵長陵眨了眨眼,想到之前俞氏帶邵顏去見譽王的事。便撇開目光道:“我不過是跟哥哥說,譽王他男生女相,毫無陽剛之氣,加之年紀也一大把了,怎麼可能比得過哥哥......哥哥一聽之下甚悅,便出了屋子。”
邵顏目瞪口呆的聽完後,往周圍看了一眼道:“小叔叔你這張嘴真真是厲害。若譽王聽見,非氣得吐血不可。”而遠在王府的譽王也的的確確的打了個大噴嚏,惹得旁邊的元稷關切的道:父王,您再加件衣衫吧......
譽王吸了吸鼻子,搖頭道:“不用了。”元稷卻不讚同,索性自己吩咐小廝再去取件披風。譽王無奈的看了一眼元稷,突然像想到了什麼,猶豫著道:“六皇子的事,你怎麼看?”
元稷一愣,繼而低下頭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雙目下意識的掃過案台上的書卷,元稷淡淡道:“這天下有多少人吃不到飽飯,有多少人露宿街頭。然而身在京都的皇子們又怎麼可能看得到這些呢?他們的眼裏隻有那個高高在上的寶座,卻不能低下頭去看看人心。”
元稷的話音剛落,譽王已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恍惚間,他突然意識道這才是為君者該有的胸懷。不是單純的為了坐上那個位置,不是一味的享受榮華,而是徹身處地的為百姓考慮,過國家計量。太後之前說過銘兒有著元啟所沒有的東西,原來竟是這樣......
譽王平視著元稷又陸續問了一些朝堂上的問題,元稷雖離開朝堂許久,但原本根深蒂固的教育加上這些天的用功,也知道個七七八八。他不但能回答上譽王的問題,更能說出一些自己獨特的見解。
到最後,連譽王都不得不承認若他是皇子,必是個合格的皇位繼承人。原本沉重的肩膀終於鬆懈了幾分,譽王哈哈一笑道:“銘兒,你願不願意繼承這個天下!”
元稷聽到這話,瞪大了雙眼。幼時的回憶恰在這時湧入了腦海。
裏麵也有個人曾經這麼問過他。“稷兒,你願不願意繼承這個天下!”
那時的元稷爽朗的點頭道:“我願意,父皇!”
而此時的元稷卻顫抖著扶住了自己的雙臂。
願意嗎?不,自己如今是譽王的兒子,若要去爭那個位置就是謀逆!但是不願意嗎?那為什麼自己全身都顫抖了起來。這是自己幼年時就被灌輸著的理想啊!為此,他一直拚命努力的在用功。待到了少年時期,那種用功和努力更是刻進了骨子裏。精心培育著他的父皇,教授他各種課業的老師......他們每天每天都會在自己耳邊說:“你會成為這天下的主人!你要做一位濟世的明君!”
那時候的他,覺得眼前是一條金光閃閃的道路,而自己隻要坐上去就可以了......
但經曆過那些貧窮和黑暗的日子後,他不這麼覺得了。
天下的主人沒有這麼好做。濟世的明君更是一條充滿著荊棘的道路。這天下間有太多的貪官汙吏,貧窮的百姓更是比比皆是,更遑論這朝堂上的各種陰謀詭計。
他能夠肩負起這些嗎?
他能夠勝任嗎?
譽王似看穿了他的想法,他雙手扶著他的肩道:“沒有人天生就會做君主。即便真的就坐上了那個位子,也絕不是終點,而是剛剛開始。父王雖不說什麼都會,但也曾被先皇當作儲君培養過。你若願意,父王向你承諾,隻要你需要我一天,我便站在你身旁一天。”
“父王!”
元稷看著眼前的譽王,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那個父皇。兩位父親,相處的時間都很短暫,但卻對他提出了相同的期許。
天理昭昭,世道輪回,這個位子或許真的跟自己有緣分吧......
元稷,不,如今他該叫自己是元銘了。元銘抬頭望了一眼窗外平和的景象,目光漸漸變得堅毅。“父王,我們譽王府不是早就沒有退路了嗎?兒子一切但憑父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