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元銘透過頭上的冕旒俯視著座下那幾個鬆鬆散散跪著的藩王時,他知道他的帝王之路才剛剛開始。元銘的雙手用力的握住了龍椅,似是在給自己截取著勇氣。旁邊的譽王見了,張開冰冷的眸子,冷冷的注視著下麵的藩王。而站在群臣最前方的邵長恒早就當先上前,對這些藩王的作為口誅筆伐起來。隨著邵長恒的出列,平日裏與他關係好的官員亦跟著加入了討伐的隊伍。其中不乏禦史言官,直說得諸位藩王羞憤滿麵。元銘愣愣的注視著人群中的邵長恒,而此時的邵長恒也正抬頭看向了他。
一個笑容,一個放心的眼神,此中維護不言而喻。
您還是那個一直照顧著我和長陵的兄長啊......元銘動容之餘,譽王站到他身旁道:“那些不來的,陛下也請放心。本王這些年的仗不是白打的!”
元銘聽了這話先是閉上雙目,待再度睜開時,他的神色從未有過的肅穆和堅定。長長的龍袍蜿蜒而起,元銘站起身看著下首的藩王和各路臣公道:“無論朕的出生如何,朕如今已是天子!若各路藩王三個月內還不進京,視同謀逆!”最後那聲如驚雷般炸響了整座宮殿!視同謀逆,那就是會派人前去討伐!沒想到這少年天子如此的果決狠辣。眾臣公紛紛跪下,而那幾個不可一世的藩王俱都露出了驚惶之色。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這雛龍竟隱隱露出了猙獰之勢,假以時日又還有誰能鎮得住他呢!想罷,幾人低下頭顱,緩緩的拜了下來......
這些事邵長陵和邵顏都不知道。他們隻是遺憾於邵家和譽王有事耽擱,無法在孩子出生前趕到了。朱水鎮的生活安靜而平和,邵顏數著日子等待著孩子的出生。九個月後,在一個星空朗朗的晚上,邵顏發動了。邵長陵、永寧公主和秦方遠都來了。還有朱水鎮的父母官也候在府外。邵顏折騰了一夜,喊得嗓子都啞了,終於在淩晨時生下了一個女兒。
邵長陵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和子嗣無緣,卻沒想到如今得了個女兒。當即高興的跟什麼一樣。他興衝衝的從產婆手中接過女嬰,便按耐不住喜悅衝進了產房。床上,邵顏正閉目躺著,不想聽到了邵長陵的腳步聲。邵顏虛弱的朝空中伸出了一隻手,理所當然的被邵長陵緊緊握住。邵長陵引導著邵顏的手撫向了懷中的嬰孩。
邵顏撫向嬰孩的手非常輕柔小心,她看不見所以怕弄傷了她。其實這段日子裏她並不後悔舍了這雙眼睛,但看不到女兒的相貌,她到底是遺憾的......
邵長陵見了邵顏臉上的落寞,哪有不明白的。他拉過邵顏的一隻手指,輕輕的描畫著嬰孩的眉毛道:“這是她的眉毛。”又將手指移到嬰孩的眼角,“這是眼睛。她還沒睜開眼。”隨後將手指下移到鼻尖和嘴唇一一介紹了起來。邵顏的腦中細細勾勒著嬰孩的相貌,接著她流著淚笑道:“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女娃娃。”
邵長陵親昵的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道:“當然,她是我們的女兒嘛!”
屋子內的氣氛溫馨而又甜蜜,七巧用手勢示意著周圍的仆婦動作輕些。待眾人整理好屋子後,邵顏已經安穩的睡了過去。邵長陵放下她的手,幫她掖了掖被角。接著抱過懷中的女嬰道:“爹和娘早就為你想好了名字。你啊,就叫妘兒吧。杜月娟娟入繡幃,妘空如洗曉星微。爾殘重把銀燈燃,好景依稀繞夢回......”
四年後,元銘對內勵精圖治,勤於政務;對外平藩王,立威儀。徐國一時間無人敢再對其不敬。他終於算是坐穩了這個位置。邵長恒便在此時提出了要去朱水鎮看望邵長陵和邵顏。譽王聽了也附和著要去。老太後年紀大了,已經走不動了。卻仍顫巍巍忙前忙後。嘴裏說著這個是送給外孫女的,那個是送給外曾孫女的,連外孫女婿的禮物都有。元銘聽到老太後絮絮叨叨的,突然也很想念他們。但他不能走,恐怕一輩子都得綁在這寶座上了。他心下感慨,便同意了邵長恒和譽王的請求。
於是,在邵妘四歲的時候,終於迎來了她的兩位外祖父和外祖母。今日,邵顏和邵長陵難得的裝扮了一番,順便還幫小妘兒梳了個非常可愛的包包頭。
一路上,小妘兒嘰嘰喳喳的就沒停過。
“娘娘,為什麼妘兒有兩個外祖父卻隻有一個外祖母啊?”
“娘娘慢慢走!”
“娘娘先伸右腳,再伸左腳,這樣不會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