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化屍液的時候不小心濺到了。”

玄墨撇撇紅唇,裝作很無辜的可憐模樣,心裏的那份得意可以用洋洋還形容了。

“用過多次的東西,怎麼還能……”明朗快速地拿過玄墨另一隻手裏的藥盒,沾出藥膏,小心地塗抹到玄墨手背上那幾個黑點處,塗完後,忽然反應過來,柳目豎起,怒道:“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人家好心幫你善後,你不但不誇獎人家,還……”

又是這翻老套路。自從認識玄墨那一天,玄墨就會用這招騙自己,偏偏這招用在自己身上還百試不爽。

明朗恨自己對玄墨無法,又下不得狠心真的訓斥他,隻得默言。捧起玄墨的手,放在唇下,柔柔的嗬氣。

玄墨這人在江湖上也是別有一號、他若稱第二別人不敢稱第一的狠辣人物。明朗見過他在麵對別人時的態度,冷得三九嚴寒一般,別說是笑,連唇都是懶得輕啟的。看著順眼的人,不搭不理算是好態度了。看到不順眼的,隨手一抬,那人便在孟婆那裏排隊等著喝湯去投胎了。

就是這麼一個無情又絕情的人,在自己麵前,卻像是個無理取鬧、耍癩討好的小孩子。

玄墨相當享受明朗嗬來的氣息,另一隻手也沒斷了給那個孩子的頸項處上藥。

如果弄傷自己,能換得明朗的注意,那相對於現在明朗雙手托他手的關切疼愛,那點炙燒皮肉的痛算得什麼。

“明日孟千宇來宮中完成回門禮後,我會隨他回厲王府,這孩子我托付給你了,明早你離開時,幫我抱走。”

即使今晚和皇弟相談後,皇弟認了這孩子,明朗也不會放心把這孩子留在宮裏。普天之下,除了玄墨,她再也沒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

“好!”

一句廢話也沒有。玄墨當即應了下來。

這就是真情誼,隻因我心裏有你,隻要你所求一句,刀山火海,眉也不會輕皺一下。

晚膳,賀華尊著人擺在了飛鳳殿。

飛鳳殿位於後宮正中,是例朝皇後所居之處。自上一位皇後,也就是賀華尊與明朗的母後仙逝後,這裏,便再也沒有一位女性踏足。

膳席完全是按照明朗的喜好按排的,還有一壺後宮珍藏三十年的‘霜雪白’。這酒性子綿柔,不烈不濃,飲過後,卻別有一種滋味,恰在欲語還休之處。

明朗猜得不錯,禮部尚書求見賀華尊果然是為了五年一次的選秀。賀華尊表現得很不耐煩,連提及都不願意提及的樣子。

明朗沒有細問,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她這個做皇姐的不想過早給賀華尊以壓力,又聊了幾句別的事後,明朗切入了她今晚想說的事。

“冷宮裏的那個孩子……”

明朗的話還沒有說完,賀華尊的手便像被毒蛇咬到似的,劇烈抖動,手中的酒杯也險些沒拿住,差一點掉到桌案上,酒也灑了大半。

賀華尊這下意識裏的動作,明朗看得一清二楚,便明白了一切,輕歎了一聲,“何苦的呢?那孩子……”

“我才不會認!”

那萬般惱怒的聲音,像一隻被刺激到的野獸,咆哮。與前一刻那帶著笑的模樣,判若兩人。

明朗隻是默默地看,並沒有出言勸說。等著賀華尊自己平靜下來,也等著賀華尊把這件事的始末一一向她道來。她的弟弟,她了解。

皇帝在皇宮裏酒後亂性,占有皇宮中的任何一個女子,都是合情合理,無可厚非。皇帝不想留下這顆龍種,也是皇帝的自由,容不得誰來插嘴。宮裏就是這樣的規矩,千百年來,朝朝代代皆如此,但萬裏還有一個一,這萬一的事,就突然發生了。

“誰知道那野種是那個賤女人和誰生下來的?我是看著她喝的落子湯,皇姐,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賀華尊一口咬定,卻還留著那孩子,容他活了三年?這豈不是相互矛盾的嗎?還有那孩子長著一張與賀華尊七分相似的臉孔,誰看了都能猜到這孩子是誰的種了。

明朗歎了一口氣,沒在糾纏,她隻說了她的決定,“那孩子我留下了,且已著人抱出宮去了,一個月後的選秀,皇弟應多多上心,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了,再不大婚,難免會落下是非麻煩,若是國內的還好辦,我怕會……”

“我不想娶,誰敢逼我不成,這飛鳳殿,我就是不想讓別的女人住進來,除了母後和皇姐,這天下間還有哪個女人配住在這裏,配位主正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