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這麼急?”

連通常的皇家程序都沒有了,明朗顰動柳眉,卻還是穩如泰山地坐在自己的位置。

“路公公隻說宮裏出了大事!”

宮裏出了大事?明朗真想不到大印帝冷清的後宮裏能有什麼事可出的,但皇弟如此急宣她入宮,定是發得突然。

明朗在木錦的虛扶下緩緩起身,麵上端著雍榮貴氣的笑,掃了一眼堂屋裏的人,最後落到了孟千宇的身上,“駙馬也陪本宮去吧,恰巧可以借此機會向皇上提提孔雀膽之事,還有,駙馬主抓的選秀大事也已經初見成效,未償不可在皇上麵前提提賞賜,駙馬的美人,駙馬自己求來的藥,定是比本宮求來的更解病痛。”又別有深意地瞄了方雲信一眼,道:“哪天本宮若是生了病,也請方神醫如此用心啊!”

說完,也不等這兩個男人如何回答,仰起高傲的頭,帶著身後的一眾美人,瀟灑離去。

明朗話裏的意思很清楚,這次孟千宇是選秀的主官,且完成的不錯,皇上定會封賞,按慣例賞前總是會詢問被賞之人需要些什麼的,以示特別恩寵和皇恩浩蕩。

她堂堂大印嫡長公主,可沒有心情為一個不怎麼識大體的側室去皇上麵前求孔雀膽,她可做不來這麼有損公主之尊的事。明朗就是利用這個慣例,把求孔雀膽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孟千宇。

望著那飄然離去的優雅背影,方雲信忍不住的心頭一跳,明朗最後說給他聽的話,似乎是在點明他,——明朗一切都已經知道了。

往回走的路上,明朗先是吩咐了木錦,讓她著聰明伶俐的婢子去查一查孟千宇的妾氏春紅這段時間都與何人接觸過,再派人偷偷去柳品茹的西側院裏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一味叫‘黃藤草’的藥,還有令金風最近一段時間暗中跟在方雲信身旁,事無钜細的記下來,有風吹草動即刻向她彙報。

回到了自己院子後,守在院門的水吟立刻迎了上來,把路公公來時說的幾句話附耳彙報與明朗。

明朗聽完,暗忖片刻。她就知道絕不會是宮裏出事,這不過是個引子。

“廉王走了一個月了,還沒有到京都嗎?”

明朗突然提起廉王,令水呤愣了一下,“好像還在鹽城附近。”

“鹽城?”

鹽城是距離京都六百裏外的一處軍事重鎮,那裏並沒有什麼值得玩賞的地方,是連片的荒山和沙地,駐紮鹽城的將領是五年前自己提拔的都尉參領苑鬆濤,也算是自己的心腹了,他應該不會與廉王……

“水吟,你暗中派人去一趟鹽城,記得以百姓的身份去,混進都尉府,不用混到苑鬆濤的身邊,守個門即可,讓他把每天進出都尉府的人全部記錄下來,哪怕是個送菜的,也不能遺漏。鹽城,絕對不能有問題!”

那是京都的西大門。如果那裏出了問題,敵軍就可長驅直入,直搗皇城了。

“是,公主!”

“你們都下去吧,我回堂屋裏換身衣服,咱們即刻出府入宮!”

明朗望了一眼堂屋,那裏雖然門窗緊閉,看著嚴絲合縫,其實……那人早就進去了。

待水吟領著一眾宮女太監退下後,明朗才推開堂屋的門,邁著盈盈仙姿步,踏進屋內,關上門時,淡淡地對一根廊柱道:“說吧,這次又殺了多少人?”

從小婢女跪在自己的腳下,說皇弟宣她入宮時,她就猜到是來京使團出了事,隻是令她沒有想到的,竟不僅是月錫國的,連遠遼國的也受到了阻擊。這與他們大印國確實臉上無光。

廊柱後快速閃出一道黑影,陽光和陰影同時在那張臉上交彙融合,半明半暗,似乎落進一種無可捉摸的幽邃裏。眼眸深處閃動著奇特的冷淡之火焰,象倨傲尖銳的冷刺深寒逼人,又像地獄而來的烈火足可焚毀一切,——烈焰寒冰。

這人每次執行完任務,都是這麼一種水深火熱的表情,以前明朗也勸過幾句,可他又是執迷不悟的,明朗不好再說,好在還有三年,那賣身的合約就要結束了,到時,那千魔窟的老魔道若是不肯放,也好有個理由出招了。

“是不是還有別的使團遇襲了?”

玄墨果然是了解自己的,自己一問,他便猜到了,明朗點了點頭,“遠遼國的使團在甘南道遇襲了,遠遼國的公主失蹤。”

“不是千魔窟做的。”

玄墨貼身到明朗身後,若是往常,明朗多半是要躲開的,她不想兩個人在還沒有看到光明前途時,就確定下來,這樣與他們兩個誰也不利。但今天,明朗沒有動,因為玄墨剛執行完任務,正是身心疲憊,又敏感的時候,明朗願他站在一起,哪怕一提鼻就是一股血腥味,不過好在她是戰場出來的,不像別的女人,反倒是熟悉和喜歡這股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