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被玄墨的樣子,逗得開心大笑起來,美眸彎成新月狀,帶出好一片光華。

那悅耳動聽的笑聲,就像一首彈起的華彩悅章,聲聲都敲在了玄墨的心上。

笑夠後,明朗就給答應保護她的玄墨出了一道大難題。

“玄墨,我餓了!”

人睡飽了,自然就會想到吃這個問題。

在這個空間裏,沒有白天黑夜,分不出時辰,頗有一種‘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意韻,但他們兩個又不是真的成了仙,是凡人總是會餓的。

何況之前墜岸之前,又經曆過那麼一場生死大戰。

明朗又是在追殺中帶著玄墨殺出重圍,進了這洞裏又把護體的初元給了玄墨,她自然餓得快些。

剛剛經曆過一場饕餮盛宴,把明朗全身吃遍的玄墨本未覺出餓來,明朗若不提,他還覺得自己可以一輩子不吃,隻飽著明朗就能飽呢!

在這人間仙境裏,花是香的,草是綠的,連偶爾刮進來的一陣清風,也是優雅別致的,但就是一眼掃過後,沒有發現什麼是可以吃的東西。

玄墨微挑起秀氣的眉峰,把還酥骨半軟的明朗放到一邊的草坪處,盤起的雙腿慢慢地伸開,緩了一會兒,才試著慢慢站起來,略帶出一點試探的意思來。

他承襲了明朗身體裏大半的初元,才得以恢複,剛剛隻注意明朗暈睡的事,一點沒注意自己。

隻知道之前被生生挑斷的手腳筯,都神奇般的接好,可以轉動了,破碎的五髒六腑也不在傳出痛覺,卻還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可以真的站起來、真的可以如正常一般行走。

“沒事的,玄墨,你要相信自己的感覺,你一定可以站起來,玄墨,你走去那裏,那裏有水池,你看一看自己,就能體會到我們仙倦派內功的神奇之處了,幸好那個老妖道之前廢去了你的內功,要不我還得親自動手,你要想從我體內得到仙倦派的內功,最最主要的就是你身體裏不能有別的門派的內功,否則……咱們兩個就都會走火入魔的。”

明朗指著百花叢中一片清澈的水池,示意著玄墨可以往那裏去。

玄墨則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童似的,抬起的腿在試探著伸向前方時,還在回頭去望明朗。

明朗笑著衝他點頭,給他以無限的安撫和信心,“就像你的手能托起我、能抱著我一樣,沒有問題的。”

說話時,明朗順便把自己的身體調成了俯仰式,雙手腕托起下頜,像一朵剛開的大陽花一般照著玄墨。

被這個笑容衝擊的玄墨,像是找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腳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斷過筋又剛剛接好的雙腳,果然可以撐起自己的身體。不但完全可以撐起,還那麼的有力,甚至比之前更好。是那種穩健中帶著輕盈的,哪怕沒有動用輕功,也如羽燕一般惟美的力量。

直到此時,玄墨徹底清楚了仙倦神功的神奇,也更知明朗為他奉獻的東西到底有多麼重了。

眼眶再見了濕潤。回頭再望明朗時,已經是滿滿的一腔愛意。

在他的心中,明朗從來都是他靈魂的支柱,知道有這個人在,便可什麼也不用想、不用怕,隻往前走就是了。因為不管做了什麼,到最後,隻要有明朗,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回頭的。

明朗一直以為是自己默默為她奉獻,不知索求。那是因為明朗從來沒有想過吧,在自己的心中,明朗像一盞指路的明燈,教會了他這世間除了殺戮仇恨還有其他可以追求可以為之奉獻的東西。

明朗教會了他愛。他真不知道如果十四歲那天的生辰,他遇到的人不是明朗,他現在會如何?可能還是一部冷血的殺人機器,還可能早已經死去。

玄墨踏著那百花垂落的花瓣緩步而去,幾步走到那潭極小、隻有幾坪米大小的水池邊,俯首望去,竟有那麼片刻,幾乎以為池中的那人不是自己。

清澈的潭水如一麵上好的銅鏡,映出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

墨發長長如若流光般垂至腰際。隨著微微吹起的風翻卷飛舞,隱約漾出火焰般的浮彩。

眸若古潭沉碧,內中似有奇異的紋路,深深淺淺流轉不定,浮著一層不敢讓人直視的神聖。

他左側臉頰上帶著的墨玉,映著這別有洞天特有的白茫茫的輝光,偶爾挪動輕盈的腳步,不驚半點塵埃草葉。

仿佛真的成了神,從太古洪荒中披著滿身瀟灑神秘的輝而來,那眉梢眼角微微一撇,都可讓萬物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