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綠不知道怎麼麵對尹左熏,她從來沒想過會和尹左熏走到這一步,從遇見他的那一天起,她就覺得他是她要遠遠欣賞的人,從沒想過走那麼近。不管他記不記得,那件事都讓她覺得對櫻花少年尹左熏來說是一種褻瀆。
她和尹左熏發生這種關係,除了她和於卓爾外沒有人知道,這成了她心裏一道隱密的疤,讓她不安、愧疚。她沒有再去見尹左熏,對他打來的電話也拒絕接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再聽到他的聲音時用什麼語氣和他說話,但內心還是矛盾的,擔心他的病可又害怕見他。
但接下來的事讓她卒不及防,命運總是脫離開她的控製自己轉了彎。那天她接聽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這個電話把一切都改變了。接到電話後她去了風耳會館。
他憔悴的讓人心疼,身體也虛弱的要命,瘦削讓他俊美的麵龐輪廓變得棱角分明,顯出幾分和年齡不稱的滄桑。她站在門口的時候,看到他正跪在地板上,他身後的電腦正播放著那天她給他畫像時的情景,他坐在碧綠的草地上,唇角帶著柔和的微笑,湛藍的眼睛雖然沒有焦距,但麵龐柔和安詳。而她正認真的在畫紙上描繪他的樣子,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她手中的筆摩擦畫紙的聲響。
他的身子背對著電腦,他什麼也看不到,可是他側著耳朵在聽,憔悴不堪的麵孔帶著認真和那麼一絲不經意流露的純真,似乎聽到什麼,蒼白的唇角輕輕地掀起一抹輕弧。他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傾聽,傾聽她揮動畫筆的聲音,傾聽正常人聽不到的風的聲音甚至陽光照耀下來的聲音。他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直到畫麵停止。他才俯身撫摸手下的畫紙,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摩挲,那是她親自描繪的他的麵龐,上麵似乎還留著她的溫度和她的氣息,他一遍遍重濕著,如同癡迷。
高護說他已經兩天不曾進食了,一直都是現在這種狀態,沒有人能走近他的身邊,隻要有人靠近他就會很揭斯底裏的砸東西,直到那人退出他的房間,沒人打擾的時候他會異常安靜,安靜的讓人害怕他就會這樣靜靜離去。尹索先生曾決定帶他回英國,但尹左熏意識非常清醒,他堅決不離開,甚至以死脅迫。因為英國總公司出了狀況,達蘭。尹索不得已已經離開中國。
而在某日清晨,在某機場附近的一輛私家汽車上發現了一個已經身亡的年青男子,經警方調查男方確係割腕自殺,而男子顯貴的身份令人震驚,他就是尹索皇太子身邊的高級秘書於卓爾。
她不久前還和他有過接觸,雖然談話不多,但那裏並沒覺出他有什麼異常,那個秘密也隻有他們兩個知道,而現在和她共享秘密的這個人居然死了。她知道於卓爾對尹左熏的重要,於卓爾的突然離去一定對他打擊很大吧?
她重又看向他,他仍舊輕輕撫摸著那張畫紙,高護的話響在耳邊:尹先生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對他的病情非常不利,說句嚴重的話他隨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這種病沒有其他有效的治療方法,如果想維持病情穩定最好要讓病人保持良好的情緒,尹索先生走的時候隻留下了程小姐的號碼,現在沒有人能接近尹先生,如果程小姐再不肯幫忙的話,尹先生可能拖不過這幾天了
可是她該怎麼幫他呢,她茫然。
唯一能夠救治尹先生的辦法就是讓他信任的人二十四小時陪在他身邊,他如果能保持情緒良好,病情就會穩定住的。看著他的樣子,想著高護的話,淚水慢慢從她臉上流下來,她努力吸了吸鼻子,走向尹左熏。
“咚”一隻花瓶向她砸過來,險險砸到她的頭。
“出去”尹左熏突然像變了一個人般斥喝,“出去,出去!”他竭盡全力向著門口嚷著,手又狂亂地去拿別的東西,程綠衝了過去,緊緊抱住了他的胳膊。
“熏”她哭了,“是我,是我,對不起,這才來看你”,尹左熏奇異地安靜下來,他輕聲叫著她的名字。
“小綠?是你嗎?”話音中有著質詢,好像不相信她就在他麵前。
“是我”
“是我不好,這次我沒有聽出你的聲音”他輕聲說,話音裏帶著小心翼翼的歉意。聽到他的話程綠哭的更凶了,她怎麼忍心讓這樣美好純真的少年就這樣離開呢。那件事她從此要埋葬在她的記憶裏,她要當做它從沒發生過。她要把他接回家去,就當做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弟弟,隻要他病能好起來,讓她怎麼樣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