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左熏把床頭櫃上的琉璃台燈摔破了,她進去的時候,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黑暗裏,她想開燈,他製止了她,聲音帶著落漠低沉。他對著她的背影清傲而固執,但卻透著無限寥落。
“我屋裏還有一盞同樣的,我讓傭人搬進來還放在這兒”她的心有一絲疼,看不到的人心裏會有一種恐懼感,而她是不能做到時時陪在他身邊的。
“不用了,反正我也看不到,台燈放在這兒也是擺設,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他失落的聲音讓她的心一動,她輕輕走過去,將他的頭攬過來,“不要這麼說,你怎麼會沒用呢,在我眼裏你還是原來的熏啊”,黑暗裏,尹左熏靜靜地靠在她的懷裏,她的手輕撫著他的頭發,就像溫柔的姐姐。
靠在她懷裏的尹左熏像一個脆弱的嬰孩,讓母性的心掠過一陣憐惜,她能看到他的睫毛輕輕闔著,但知道他並沒有睡,隻是不忍打擾他的信賴,她想借這個擁抱鼓勵他的信心。
過了好久,她才說,“現在我幫你熟悉臥室的環境,等到你對這裏熟悉了,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她牽著他的手,輕輕摸索著向前走,讓他觸碰到實體再告訴他那是什麼,在臥室裏的什麼位置,時間一點一點流走,她帶著他把臥室、書房、洗浴間都用手和腳丈量了一遍,直到看他疲倦的睡去她才離開。
尹左熏的到來讓原本平靜的局麵失去了平衡,在他出現之前,幾個人仿佛已經達成了默契,因為不能改變的客觀原因,使他們隻能相互妥協,最大限度的忍耐對方的存在。而尹左熏的出現恰如一顆石子,打破了看似平靜的湖麵。
他和程綠或者季蝶飛沒有任何關係和瓜葛,所以沒有任何客觀的理由讓他們可以接納他的存在。雖然程綠一直說隻把尹左熏當成朋友,她的表現也確實如她所說沒有任何曖昧,但男人們並不傻,尹左熏對程綠的感情可沒有那麼簡單,難保有一天程綠同情心泛濫在他們視線的盲區和尹左熏產生什麼糾葛。雖然已經請了高級護理照顧尹左熏的飲食起居,但許多事程綠有時間還是會親力親為,她特別注意他的情緒,每天都要帶他去公園散步,她的注意力已經嚴重被尹左熏分散過去,她在照顧尹左熏時所表現出來的母性柔情引起男人們強烈的妒忌,他們覺得自己被忽略了,他們覺得程綠被尹左熏掠奪了。
表麵上平靜的季宅時時暗潮湧動,男人們表麵上談笑風生,但她一個小小的動作便會引發醋意暗生。已經接近深秋了,她就要麵臨生產,男人們已經不允許她出門,陽光明媚的午後,她會和尹左熏在小花園裏曬一會兒太陽。
他們坐在草地上聊天,尹左熏的病情自從來到季宅後控製的很她,也很穩定,最近的接觸讓他們對彼此的感覺就像親密的家人,他們很自然的聊著,聊起了孩子的話題。
程綠沒想到尹左熏那麼喜歡孩子,談起孩子的時候他藍色的眼眸就像璀璨的水晶,讓她突然產生一種他恢複視力的錯覺。
“我可以摸摸他嗎?”他小心翼翼地問,語氣裏有種害怕被拒絕的質詢。她彎起唇角,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裏有她的寶寶,他馬上就要出世了,她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尹左熏輕輕抗幹擾著她隆起的肚皮,俊美的臉上綻開了笑意,他俯身下來,將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靜靜地聽著,他聽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聲音,此時他的眼睛純淨的如藍天一樣沒有雜質,俊美的麵龐帶著一絲對生命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