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討工錢
有兩個打工仔,章來和李新,他們是一個村的老鄉,結伴到城裏來打工。在城裏討生活不容易啊,除了自小跟爹學的泥水活,他們沒有別的能耐,隻能到建築工地上找活幹。好在工地上管吃管住,雖然夥食不好,睡的也是一下雨就到處漏的工棚,可老板承諾的工資不低,大工一天三十,小工一天十五。他們在家都幹了多年的泥水師傅,都是大工。
他們滿懷希望。隻要能賺到錢,吃點苦怕啥,農村人最不值錢的就是力氣,能把力氣換成錢,給孩子交上學費,給老婆買件衣服,給爹娘買包治哮喘的藥,他們就知足了。
他們從來不惹是生非。出門時老婆交代得對,甭跟人計較長短,出門在外,吃虧就是占便宜。他們老老實實在工地上幹了大半年,幹活不藏奸不耍滑,肯掏力氣。每天晚上腰酸背疼地躺在從家裏帶來的鋪蓋上,盤算著在老板那裏攢了多少工錢,雖說苦點累點,可心裏頭高興。
半年多了,老板一直拖著不給他們發工資。他們想了各種各樣的辦法,老板就是不肯把工資付給他們。家裏來信了,說孩子要上學,地裏要買化肥,老人要看病,再不寄錢家裏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他們急啊,好話賴話都說盡了,老板始終繃著他那張冒著油光的肥臉,隻有一句話:“要錢沒有!愛幹就幹,不幹趁早滾蛋!”
他們急得團團轉,抓耳撓腮沒辦法。後來街頭小賣部裏的電視節目給了他們啟發:不給就偷!媽的,老板家那麼有錢,成天吃香的喝辣的,聽說還包了二奶,等到他不在家的時候,咱們去取回咱們的那一份。這麼一想,他們就開始籌備了。他們先跟蹤老板,發現他在花園小區的住宅樓群裏養了一個二奶。看樣子老板對這女人不錯,幾乎每天都到這裏來過夜。
章來和李新花二十塊錢在地攤上買了副舊望遠鏡,他們見天跑到老板二奶家對麵的住宅樓過道裏監視他的行蹤。每天上午八點多鍾,老板就離開家開著他的汽車去工地上巡視。兩個人發現,每次他一出門,就會有個年輕人過來,然後窗簾就放下來了。連著好幾天都是這樣。章來和李新看出門道了,老板二奶在給他戴綠帽子呢。
章來看著看著放下了望遠鏡,說:“老板的二奶天天在家,咱們要偷恐怕不容易得手。要不,咱們就換個法子,咱們去找這個二奶,威脅她,說她要不給咱們錢就把這事告訴老板。你說成不成?”
“那不是敲詐勒索?”李新有點遲疑。
“謔,對他這種人,就得有啥招使啥招,隻要能詐到工錢有啥不中的?這年頭有錢就是大爺,才沒人管你的錢是從哪兒來的。老板到處欠別人的錢,天天花天酒地,和那些場麵上的人稱兄道弟的,多舒服!咱們一滴汗摔八瓣地幹,到頭連個血汗錢也要不回來,誰管咱們?咱們還得自己爭取去。”
章來上過高中,講起來頭頭是道,李新聽了覺得他說得怪有道理。
“她能信咱們嗎?”
“咱們得想辦法讓她信呀。電視上不是演了嗎,敲詐的人都喜歡用個錄像機把被敲詐人的隱私錄下來,做成光盤送給他。咱也假裝錄製了光盤。到大街上花三塊錢買個空白盤,就說是她跟情人幽會的錄像。她心裏有鬼,哪裏還敢去檢查是不是真的,肯定會老老實實把錢交給咱們的。等到她明白過來,咱們早就拿上錢跑了。再說,拿她的錢也是應該的,她全靠老板養著,你瞧她屋裏的擺設,比個地主婆還地主婆,奢侈著呢。媽的,這個騷女人消消停停地在家啥也不幹,享清福,老板克扣咱們的錢還不是都貼給她了。她憑啥穿金掛銀,你老婆我老婆啥時候享受過這些。”章來通過望遠鏡邊看邊議論,“咱得把她的新衣服也拿上,讓咱們老婆穿。還有那些化妝品,還有成盤的香蕉、蘋果、葡萄,還有電器,能拿走的咱都得拿走。媽的,不拿白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