戕人頭人氈房裏鑽出來的小女孩,身上穿著一件並不合身的華麗長裙。那件長裙正是紅月的。
老城主家的小少爺,在長澤湖劫持了紅月,一路走到這裏。掏出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想要跟戕人換一匹馬。戕人的小女孩看中紅月身上的長裙,攥在手裏。老城主家的小少爺毫不猶豫地扯了下來。
紅月不知道小少爺為什麼要劫持她。如果隻是想報仇,完全可以一刀殺了她。
每天,小少爺騎在馬上,一根繩子拖著紅月,向戕境深處匆匆趕路。
小少爺見識過紅月的厲害,知道她出手凶狠,不敢掉以輕心。每天晚上睡覺時,都會仔細把紅月的手腳捆結實。防止她逃脫,更要防止她趁著夜色對自己不利。
而紅月,其實根本沒力氣反抗了。
一連幾天沒吃東西,紅月早已經餓得兩眼發花渾身發軟。那一雙腳,也已經磨得鮮血淋漓了。
紅月咬牙忍著,每天踩著滲出血的傷口前行。
紅月知道冷刃會來救她,還有織衣婆。雙腳踩出的血跡,就是留給冷刃一路追蹤的記號。
入夜,老城主家的小少爺蜷縮在篝火邊,沉沉地睡著了,手裏攥著紅月的凝霜短刀。紅月躺在遠處,扯下嘴邊的野草在嘴裏嚼著。
幾團飄忽的火光,在遠處的黑暗中閃爍,接著傳來隱隱的馬蹄聲。
老城主家的小少爺被驚醒過來。當弄清楚狀況,再想踩滅篝火時,已經來不及了。十幾個戕人騎著馬疾馳而來,圍住了小少爺,圍住了紅月。
馬背上的戕人,舉著火把搖晃著手裏的長刀,打量著小少爺和紅月。
小少爺很緊張,仰著頭挨個打量著那一群戕人,突然大聲說道:
“格日,格日!”
紅月不知道格日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像是一個名字。戕人的名字。
領頭的那個戕人看著小少爺,又看了看紅月,大聲吩咐著。一個戕人從馬背上俯下身,抓起紅月。一夥人帶著小少爺和紅月,向著夜色深處疾馳而去。
在合江城時,看到戕人的部落首領,還有那些戕族戰士,紅月很好奇他們是怎麼生活的。
他們也有自己的城邦?有著貧富貴賤的分別?要不然,為什麼那個戕族頭領帶了一身的金銀珠寶,而很多戕族戰士甚至連一身衣服都穿不起。
戕人沒有城邦,他們住在帳篷裏。幾十頂上百頂帳篷,連成片聚成部落的中心。其中最大的一頂帳篷,就是部落頭領的帳篷了。
小少爺和紅月被帶進了部落頭領的帳篷。可是這個部落,並不是小少爺想要去的部落,他姐姐嫁過去的戕族部落。
部落首領一把的年紀,穿著一件獸皮縫製的袍子,坐在一截木墩上。在他身邊,站著一個大個子戕人,****的上身傷痕累累,脖子上腰上掛著大串的黃金項鏈。在他的左眼,不知道是被野獸抓傷,還是打鬥時受了傷,留下一大塊傷疤。
疤眼戕人瞪著一隻好用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小少爺,徑直走到紅月身邊,伸手在紅月身上摸著,紅月扭動著身體躲避著,一口口水吐到疤眼戕人的臉上。疤眼戕人瞪著眼睛看著紅月,突然咧嘴笑起來。
部落頭領衝著小少爺說著戕族的語言,小少爺搖著頭。半晌,再次說出了“格日”的名字。
聽到格日,帳篷裏的那些戕人大聲笑起來。一個戕人從帳篷角落拿出幾麵旗子扔到小少爺的麵前。
“格日,打敗了,跑到南麵。牧場,歸我們,黑密。”
部落頭領帶著生硬的發音說道。
格日的部落被打敗了,那姐姐呢?
小少爺愣愣地盯著部落頭領。
部落頭領又開口問道:
“格日,女人,你......”
看著部落頭領吃力地回想著那個詞,小少爺替他說道:
“姐姐。”
部落頭領嘴裏重複著“姐姐”,點著頭。
疤眼戕人走回到部落頭領身邊,部落頭領跟他說著什麼,疤眼戕人轉過頭看著小少爺。
看到疤眼戕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小少爺一下子就明白他們在商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