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刃不懼刀劍劈砍,但是冷刃會累。
織衣婆和二腳趾倒地不起,冷刃更加會難過。
冷刃把赤金劍插到地上,緊挨著二腳趾坐了下來。
二腳趾捧著戰士頭領的腦袋,看著四周遍布的屍體,問道:
“宰了多少?”
“幾十個吧。”
冷刃看著四周的屍體,轉過頭看著二腳趾。
二腳趾靈光凝聚的身形,變得格外晦暗模糊。
看到冷刃看過來的目光,二腳趾呲牙笑起來。
“不用替我擔心,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對這種事,有經驗。”
二腳趾的身邊,躺著織衣婆。織衣婆滿身的傷口,圓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瞪著夜色漸濃的天空。
看到冷刃在看織衣婆,二腳趾也看著織衣婆,說道:
“也不知道這老婆子去的地方,跟我們有沒有分別。我還挺想去看看這老婆子的。”
周圍,戕族戰士舉著火把握著長刀,漸漸圍攏上來。
冷刃看著為首的戕族戰士。那個戕人也盯著冷刃,眼神中流露出遲疑,腳步也顯得很猶豫,卻仍然一步一步地向前蹭著。
二腳趾突然哼地笑起來,說道:
“這些家夥也真是頑強。明知道打不過,還是要上來把命填進去。”
是啊。
冷刃掃視著那些戕族的戰士。
所以他們才被稱作野人。因為他們無所知,無所懼。
一陣低沉的吼聲突然響起來,響起在戕人戰士的身後。所有的戕族戰士全都停下身,向著吼聲響起的方向張望著。
“看樣子,又來了更大個的。”
二腳趾說道:
“隻是,我幫不上忙了。”
二腳趾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捧在手裏的那顆戰士頭領的腦袋,隨著二腳趾的話音滾落到地。
冷刃轉過頭,默默地看著二腳趾的身形漸漸消失,化作一片虛無。
二腳趾的亡靈消散,又會去向哪裏?
能回到英靈神殿嗎?用他在戕境的英勇,洗脫背負在身的屈辱。
還是,無處歸去從此遁入虛無?
冷刃不知道。
低沉的吼聲再次響起。隨著吼聲,那些戕族戰士如同遇到了鬼,臉上帶著驚懼四散奔逃。
想不到這些戕族的野人,也有所懼怕。
冷刃拔出地上的赤金長劍。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的神聖能把那些野人嚇成那副樣子。
冷刃拎著赤金長劍,看著幾個高大的身影漸漸走近。
發出吼聲的,是殷魔。在殷魔的身後,是騎在馬背上的紅月。
看到紅月的一瞬間,冷刃愣住了。
在冷刃的內心裏,一直都在想象著紅月孤身陷入戕境,陷入戕境的野人中間,會遭遇多少苦難,又該怎樣艱苦求生。
可是眼前的紅月,一身戕人的裝扮,高坐馬背。百十個戕人前呼後擁,宛若一個頭領。
殷魔看到冷刃,看到冷刃手裏的長劍,喉嚨裏發出充滿威脅的吼聲。
紅月厲聲喝道:
“通通退下!”
擋在紅月前麵的殷魔,順從地退到了後麵。
麵前這個姑娘,真的會是紅月?
樣貌、聲音、神態,分明就是紅月。可是紅月又怎麼能訓令那些高大的怪物,又怎麼能統領戕人?
紅月看著冷刃,跳下馬背一下子撲到了冷刃的懷裏。
是紅月。
冷刃扔下手中的赤金劍,摟緊了紅月。
這丫頭,到底經曆了什麼。短短的日子裏,又是怎麼成就了眼前的這一切的。
冷刃伸手摸著紅月的頭發。
紅月那一頭烏黑的長發,被剪掉了。新長的頭發剛剛蓋住頭皮,參差不齊。耳背脖頸,還帶著大片疤痕。像是,凜冽寒冬裏凍出的皴裂。
戕境裏還有這麼冷的地方,能凍出皴裂凍出深深的破口?
冷刃抬起頭,火把搖曳的火光下,能看到那幾個身形高大的怪物。為首的一個一身銀白的毛發。
冷刃不知道那些家夥是什麼。那些怪物,明顯讓所有的戕人懼怕。而那些怪物,明顯隻聽名紅月的差遣。
隨著紅月一同前來的戕人,不乏渾身披掛金銀珠寶的戕人頭領。可是不管是頭領還是戰士,似乎都對紅月心存忌憚,低眉順目地站在原地,對躺倒在腳邊的,戕族戰士的屍體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