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穿越半獸人的包圍圈,進入到雙洋城來找自己的,不會是別人,隻有他。
隻是,霞飛大法師從沒想過,他真的敢這麼做。來到雙洋城,與自己麵對麵。
遠遠的看著那匹灰黑的馬,看著馬背上那身灰黑的長袍,霞飛大法師咬緊了牙關。
馬背上除了英落,那個死靈法師。還有一個人,一個孩子。
霞飛大法師按捺著掌指間激蕩的雄渾法力,盯著英落懷抱裏的孩子。
那個孩子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年紀,窮苦人家的打扮。孩子的一雙眼睛靈動,卻又充滿著狡黠。
這樣的孩子,雙洋城裏有很多。他們成群結隊,遊蕩在街頭巷尾、酒肆碼頭,靠著各自掌握的伎倆,艱難而又頑強地求生存。
霞飛大法師看著馬背上的孩子。
那孩子看起來,不像是受到了脅迫。那他怎麼又會坐上英落的馬背?
不管他是什麼原因坐上了馬背,都讓霞飛不敢打出那致命的一擊。
聖殿大法師,是不能毫無緣由,就去殺傷一個無辜的孩子。就連誤傷都不可以。
死靈法師英落,驅動著坐下馬,直到走得離霞飛大法師很近了,才停下來。
英落俯下身,在那孩子的耳邊低聲說著什麼,然後把那個孩子放回到地上。
那個孩子,一溜煙地就跑遠了。
眼見那孩子跳落下死靈法師的馬背,霞飛隨即抬起手臂。英落卻衝著霞飛大聲說道:
“你剛剛那一擊,本應該打出來的。經過這麼多年的修習磨練,我肯定接不住了。”
英落說著搖著頭。
“真可惜,身為聖殿法師,凡事就是要想東想西。哪怕麵對敵人,原本的一擊必殺,也要思前想後遲遲不能動手,錯失了大好的時機。”
霞飛大法師看著馬背上的英落,按捺著掌指間的法力。
英落說得沒錯。
自己剛剛那一擊,原本可以要了死靈法師的命。就是因為怕傷到那個孩子,才沒打出手。可是等到那個孩子離開了,英落的距離已經太近了,不足以打出致命的一擊了。
看著死靈法師,霞飛問道:
“你來這裏,幹什麼?”
英落高坐在馬背上,並未吭聲,隻是默默看著霞飛,從頭到腳一遍一遍地打量。眼神中,流露出久別重逢的欣喜。
半晌,英落說道:
“歲月真是不饒人呐。想當年,霞飛法師也曾經年輕俊美,也曾是風流倜儻。那身姿,真如亭亭玉樹孑立水邊,舞風弄影驕傲不群。可如今,步履遲緩兩鬢生白。如果不是你還穿著這一身聖殿大法師的法袍,走在大街上恐怕都沒人願意多看你一眼了吧。”
英落說著話,眼神中已經浮現出淡淡的哀傷。
霞飛大法師緊盯著英落,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再次問道:
“你來這裏,究竟為什麼?”
死靈法師英落翻身跳下馬背,說道:
“我穿越風暴大陸,千裏迢迢來到雙洋城,當然是為了來看你。不然,我還能為了什麼?”
霞飛盯著死靈法師,目光冰冷。
“你來看我?你帶著浩浩蕩蕩的半獸人大軍,一路上燒殺搶掠,所到之處隻剩下一片焦土。而你,隻是為了來看我?這樣說起來,我真應該自戕性命,以謝天下了。”
說完,霞飛大法師又搖著頭。
“就算我自取性命,我這一條命,又如何抵得上那些城邦裏,十幾幾十萬條生命?”
聽到霞飛的話,死靈法師英落突然哼地一聲笑起來。
“你都這麼一把年紀的人了,竟然還是這麼多愁善感。試想,人活於世又怎麼逃得了一死的結局?就連你這樣德高望重,力量超凡的聖殿大法師,最終不也是逃不過一死嗎。至於是壽終正寢,還是死於橫禍。反正都已經死了,怎麼死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霞飛大法師緊盯著英落問道:
“人活一世,必有一死。這是天道,是神靈的安排,不能違背。我隻是想問問你,你當年甘入歧途,研究死亡魔法,夢想著能改變生死之道。這麼多年了,你又收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