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過是匆匆旅程。
在一瞥與一瞥中,凋零。
……
……
沒過多久,便是她的良辰吉日。
很多的時間你都希望挽留,希望一直留在溫暖的光景裏,永永遠遠不要過去,可反而,越珍惜卻越匆匆。
長街上滿是紅,長長的紅毯,點點的紅燈籠,連滿天的白雪的白都難以抗衡。
原本的枯樹丫上已經被白雪占了先機,將原本的黑或者褐染成了白,可終究還是被披上了紅衣,將這純白變成了熱烈。
原本寒冷而肅殺的冬日,也被熱鬧的吹吹打打改變了氣氛,人們雖然還是雙手互插在袖子裏,頭縮在領子裏,但也因為這隆重的喜事而擠著看熱鬧了。
姑蘇的長街上,漫漫的紅帳裏,是白月唯。
而一處高寒的臨街樓閣中,是靠著柱子喝酒的雲夢離。
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既然她已經要嫁人了,命運還要安排她和他相識,為何當初他故意把小船撞向她時,她還要包容他的無賴,還要與他傾訴她的心事?
很多時候,會覺得不該相識。
可若重來一次,你是否會選擇僅僅,擦肩而過?
他的酒喝的有些多了,隻是這酒卻再難喝出滋味,隻剩下苦澀。
他突然握住了劍。
他不甘心。
憑什麼,不讓我順心如意?
憑什麼,要我獨自難受?
他要去,他必須去,這江湖,難道不就圖個快意恩仇?
甚至,在那一刻,他感到了一種暢快,他感到了一種歸屬,哪怕死在這裏,讓皚皚白雪埋葬自己,也算英雄一怒為紅顏,牡丹花下風流事。
“嗯?”
他拿劍,卻拿不動。
“嗯?”
劍怎麼粘在了地上?
有些醉意朦朧的眼睛看了過去。
原來,一隻窄窄的鞋踩在了他的劍上。
銀白色的靴子,其上微微沾了一些雪屑,是女人的腳。
“是你?”
劍上的力道突然一鬆,雲夢離拿著劍傾倒在柱子旁。
“是我。”她答。
“你來幹什麼?還想找我比劍嗎?”
來人是風雪青。
“比劍?你拿什麼和我比?”
“哼!無恥,上次若不是你耍詭計,我難道會輸於你?”
“是你劍心亂了,如何算我耍詭計?”
雲夢離突然無言,喃喃道:“我的劍心亂了,劍心……我要去找回我的劍心。”
他想要起身,卻被她的劍壓住了腿彎處的委中穴,竟然費了半天勁站都站不起來。
風雪青坐了下來,默默地注視著他。
雲夢離似乎被點到了軟肋,也不再提比劍的事,落拓的喝酒、喝酒,似乎也忘了剛才要去攪亂場子的衝動。
不知過去了多久,街上的人已散了幹淨,大雪越發飛舞的強勁,又將那熱烈的紅蓋了過去,變作漫天遍野的白。
隻不過天空越發的晦暗,仿佛要下上一場濃鬱的大雪。
雲夢離把自己灌醉了,躺倒在地上,口角的酒與口水相和流,眼角也是雪水和眼淚相混雜。
風雪青隻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她坐在桌子旁,點了幾個小菜,還煮著一壺熱茶,賞雪、飲茶、以及看他。
直到天色變黑,直到雲夢離醉的一塌糊塗。
她背起他,到訂好的房間裏,替他擦幹淨了臉,鋪好了床,脫掉了鞋,放好了劍,關上了門,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