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死而複生(1 / 3)

若不是日日見到那些眼生的丫頭奴才,我還以為我是做夢。自那一日來到這府裏後,日子竟是前所未有的清閑,我不必做粗活,更不精通女紅,他們為了防止我逃走,別說刀劍了,連個繩子也見不著影兒。每日裏除了看書練字,便是到園子裏去走走賞花,這些花兒草兒,當它們還屬於我的時候我並沒有怎麼留心,可如今,卻怎麼也看不夠。一草一木,皆是舊時模樣,但卻已是人成各,今非昨了。

轉眼間,幾個月就過去了,秋天都來了,這下連花都開始謝了,隻有楓葉紅得像火燒一般,我眼睛一眨,竟然覺得它們刺得我眼睛生疼,不知怎地我眼中一酸,竟要流下淚來,連忙用手去揉眼睛。

“郡主這是感時花濺淚麼?”

我聞聲轉頭,隻見一白衣男子靜靜立在火紅楓樹下,那熱烈的紅色稱得他更加人如碧樹,眉目清冽卻有仿佛有萬水千山,正是衛輕塵。

“不過是被沙子迷了眼,二皇子可是把謝楚冰看得太矯情了些。”我強言狡辯,麵子上理直氣壯,可到底是覺得心虛。

“嗬……是我低估了郡主,想來你定是無聊得很了。”也不知他這是真話還是為了保全我的麵子,而後他頓了頓,仿佛是沉吟了一會,方才說道:“郡主若是賞臉,又得了空,可否與在下切磋一下刀法?”

“你可是說真的!”我聽著可高興極了,想我已然有好幾個月沒有摸過刀劍了,早就手癢癢了,也不知是不是生疏了。

“當然。”他看著我一臉的喜色,嘴角也不禁輕輕揚了起來。

“……不必再叫我什麼郡主了,還有……我的刀法,可並不怎麼高明。”

這數月我呆在這府裏自然也不是白呆的,衛二皇子“衛國第一刀”的名號也已是如雷貫耳了,那些奴才婢子提起他來倒是一臉的驕傲,也不知這人令多少女子在背地裏暗暗傾慕,倒是好福分。我先前雖覺得他氣宇不煩,可也真沒有想到,原來他竟如此深藏不露,我突然覺得在這樣的人麵前,班門弄斧是有一定的風險的。

“不妨,隻不過是切磋罷了。”好像事情真的像他說的那麼簡單一樣,目的單純,隻是為了切磋。

自此以後,他便開始叫我謝姑娘,起初我聽著還真不怎麼習慣,因為活到這麼大,從未有人這樣稱呼過我,不過漸漸地也覺得蠻有意思,從前那些人不是怕我倨傲無禮,就是私心裏瞧不起我這個女子,更多的還是不敢與我名著對抗,少有人如他一般對我平等而視,直直接接地就喊“謝姑娘”,心中不知為何竟然有些難言的竊喜。

雖然我隻有在和他比試切磋的時候才有機會夠得著兵器,不過在我看來這已經很好了。

衛輕塵這第一刀的稱號當真不是虛名,有好幾次我都覺得手中的刀要被他的力道給震得飛出去,勉勉強強抵擋一陣,身上就沒有什麼力氣了,況且我隱隱還覺得,那並不是他的真正實力,他必定也是在讓著我的。想到這裏,我的心中就油然升騰起一種不甘,自小刁蠻好勝的性子又衝了上來,非要與之一較高下,可到了最後還是無話可說,技不如人,便隻能乖乖甘拜下風。

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以後的生活真的如這般一樣,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這一個念頭剛冒出來就把我自己嚇了一大跳,難道我竟然貪戀在這個衛國人的府上的生活嗎?難道我竟然連一絲身為一國郡主的廉恥都沒有了麼?

想到廉恥,我就怒火中燒,誓要逃脫這安然的牢籠,這衛輕塵想要用這樣的手段收服我,為衛國效力,這是萬萬不可能的,我心裏暗想,絕不買他的賬!於是我強迫著自己為日後的生路作打算,想著都過去這麼些日子了,那衛二皇子也沒給我個準話,索性就自己去問他吧。挑明了問他的目的,我心裏也痛快些。

這幾日來他放佛對我放鬆了警惕一般,身邊漸漸也不再有那麼些人監視了,於是我很容易地就摸到了他的書房,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又斟酌了一番措辭,終於舉起手來要扣上房門。可就在我要立著那門欄還有一寸遠的距離時,屋子裏驀地卻響起一個清甜的聲音。

“果然輕塵哥哥你想的周到,這樣來試探謝家的武功,當真又省力又省時。”

起初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而後則發現這女子說的分明就是我的事,當下隻覺得渾身的血都湧上了大腦,眼睛睜得圓圓的,一顆心在胸口裏怦怦直跳,卻是憤怒的火焰要焚燒了我,直欲化作齏粉才足以掩飾我此刻的難堪與羞恥。

可恥啊可恥,謝楚冰啊謝楚冰,枉你還是靖國的子孫,竟然還曾經妄圖這個人會把你當成朋友?竟然當真就被他們的這些把戲給欺騙了?果然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莫說善終了,若是當真死心塌地地被他所利用,日後還不知是怎麼樣的一個下場。我越想越憤怒,隻覺得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比那些看上去狡猾奸詐的人還要可惡數倍,道貌岸然者,皆是如此齷齪!

我也不知自己到底又是怎麼回到自己屋子裏的,從那時起我心裏就隻剩了一個念頭,不僅不能讓他看出我有什麼異樣,還要繼續這樣瞞著他,直到尋著了機會,好偷偷地逃離出去,這樣才是上上之計。對!我非逃出去不可!

不過這機會可真是太難尋了,雖是這府裏的下人侍衛已經開始不怎麼防備我了,但四周戒備卻是一如既往的森嚴,別說我這麼個大活人了,隻怕是連進來的鳥兒也難出去。我每日裏都會冥思苦想逃出去的方法,可卻都不怎麼實際可行。

那衛輕塵卻偏偏喜歡挑在這個時候又來跟我提什麼比試武功,我咬了咬牙便做出了一個我畢生以來最重大的決定之一。

我不要再跟他比什麼刀法,要比就比劍術。雖說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勝過他,可這畢竟是我拿手的,尚可一搏,若是換成其他的,就更加沒有可能了。我在心裏憤憤地想,若是想窺探我家的武功,何不徹底一點,往日那些雞毛蒜皮花拳繡腿又算得了什麼,今日我便讓你見識一下我大靖國的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