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羅衾怎暖入夜寒(1 / 2)

“啊呀呀,這是京城來的大官吧?”小販們在街頭議論著什麼。

“怎麼恁的橫衝直撞?”

行人們驚慌失措的躲開奔馳的馬匹,方才心有餘悸的竊竊私語。

何禮夏孤零零的站在包子鋪前,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耳邊傳來陌路人的驚叫聲,她眉間疲倦之色盡顯,忽然連回頭都疏懶。

“姑娘小心。”像是孕育了千年靈氣的古玉般溫潤偏卻又有幾分大丈夫的豪邁。

她愣了足有好幾秒,方才醒過神眼前的男子救了自己一命:“謝謝。”說完,麵不改色的朝前走去。她要往前走,盡管不知道她能去哪裏,但總比待在一個地方,看同一個角落的風景要好得多。

看客們依然麻木的議論著。

“真不知好歹,竟然對祝將軍這般無禮。”

“沒準這姑娘是欲擒故縱呢!”

“說的也是,咱們將軍一表人才,那個姑娘會不動心呢?”

祝長晨懷裏一空,連帶著些許餘溫也消散了,他朗聲道:“祝某的馬匹衝撞了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何禮夏這才抬起頭,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他:“可是你救了我。所以,我們難道不是應該互不相欠嗎?”

祝長晨蹙了蹙眉頭,終於抱拳:“如此,祝某告辭。”

何禮夏大夢初醒般叫道:“等等!”

“看吧看吧,我就說他是欲擒故縱。”剛才說話的男子得意洋洋。

“祝將軍都要走了,才知道自己玩過頭,這姑娘怕是沒戲了。”有人搖頭歎息。

祝長晨回首,恪守禮儀的問道:“姑娘還有什麼事情嗎?”

禮夏此時此刻卻恨不能給自己一個耳光,明明下定了決心再也不要管他的事情,為什麼身體卻先一步跳過了大腦的指揮,擅自作出了決定呢?莫非……自己心裏還有他?這個想法讓何禮夏一驚。

祝長晨耐心卻幾乎告罄:“姑娘,祝某還有要事,實在耽擱不得。若是姑娘還有什麼事情,改日可來拜訪祝某。”

何禮夏這才回神,咬著牙問了一句:“祝將軍似乎是打了勝仗剛剛歸來,小女先祝賀將軍凱旋。”

圍觀的人群也都識得時務,握進了拳頭齊聲呐喊:“祝將軍凱旋!祝將軍凱旋!……”一時間聲威震天。

祝長晨定了定心神,笑道:“姑娘和諸位的好意祝某心領了。”

何禮夏忽然跪了下來,聲音裏透著一種倔強:“小女雖然是一介婦人,但著實心憂家國。不瞞將軍,禮夏的心上人是隨皇上前去前線的一介小小侍衛,小女隻問一句,皇上可好?”

祝長晨卻生了好奇的心思:“姑娘既然是掛念心上人,為何卻問皇上?”

何禮夏叩首:“小女的心上人位卑,一心隻希望有生之年為保護皇上、疆國出一份自己的力量,但若皇上安康,即使小女的心上人……不在了,他便也能瞑目了吧。”

“倒有些感人。”祝長晨這麼說著,瞳眸卻幹淨的不起一絲波瀾,“皇上此次禦駕親征龍體安康,卻不幸痛失神威大將軍,隻是心念沉痛罷了。如此,你可放心了?”

何禮夏再叩首:“將軍慢走。小女謝將軍告知。”言下之意,就是並不準備多談。

祝長晨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之後,揮鞭遠走了。

圍觀的觀眾沒了戲看,自然是各走各的,分散在茫茫人海了。

何禮夏久久的跪在地上,兩行清淚默默流下。

寧洛北……你若安康,縱然我已身死,又有何妨?

“皇上。”太監小六子躡手躡腳的端過來一杯茶,茶盞裏茶葉微微舒展,霧氣騰騰,“天寒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寧洛北嘲笑他:“這招又是哪宮的嬪妃交給你的?”

小六子一哆嗦,匍匐在寧洛北的腳下,卻是梗直了脖子,大有一副不肯泄露半句的意思。

寧洛北佯裝厲色:“說!”

小六子幾乎快尿了褲子,卻依舊嘴硬:“不能說呀!”

寧洛北執起禦案前的折扇,狠狠地敲了他一下:“讓朕猜猜。是良妃吧?這宮中恐怕也隻有良妃才能夠如此。單單隻是為朕著想,又不肯讓朕感念她。”

小六子這回卻是說了:“將軍不也是嗎?!”

寧洛北一滯。

不思量,自難忘。

明明隻是如此單薄,轉瞬便隨著夜裏的清風散去的名字,為何卻生生揪痛了他的心?他微微沉了臉色:“以後,不可再提將軍。”

小六子有些替將軍委屈:“皇上,將軍忠心耿耿,您賜死他不說,為何連提的權利也不肯賞了?”說著,小六子竟然嚎啕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