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門的時候,秋容沒有看到欣然,不知是不是和磊把她勸服了。她猜想尉遲楠也去見了她,卻懶得想兩人說了什麼。上馬車的時候,他的神色沉重,直到握住她的手時,臉色才好些。
“我們馬上就要到京城了。”他說,“你真的什麼也想不起嗎,也不怕被我拐了去嗎?”
她輕笑一聲,說:“我隻是失去記憶,又不是變傻了。”
他臉色微沉,伸手輕撫她的臉。她有一些抗拒,卻淡淡笑著。她不願意讓他碰,她放不下他跟別人在一起的事。以為她還在害怕,他不敢太親熱了,又擔心下一秒她就會想起就會離開。她一定會生氣的,他想,中午用完飯,他吩咐車夫不回京城了。他想要最後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全都忘記了。
秋容坐在馬車裏,不知道馬車換了方向。她也茫然,卻又不願意多想。等馬車走了幾日,她才發覺住宿的地方好像前幾天住過,正懷疑著,人就已經到了家門前。她坐在馬車上,連布簾也不敢掀開。外麵孩子們的吵鬧聲,分明是她熟悉的,為何尉遲楠會帶她回來?
馬車已經停了下來,他像是考慮了許久才說:“下車吧?”
“已經到京城了?”她假裝不知,見他不回答,又問:“為什麼才過中午就不走了?”
他仍不出聲。兩人下了馬車,朱家的三個孩子見她回來了都圍了上來,因為有尉遲楠在都不敢上前,遠遠地向兩人打招呼。
“何姨何姨,我娘生了?”老二青山膽子大些,高興地衝她說,“生了兩個?”
“兩個?男的女的?”她不禁問。
“有男有女,是龍鳳胎,可難得了。”他得意地說。
秋容也跟著高興,想要進去看看,卻被尉遲楠死死拉著。
“不能去嗎?”既然都叫了她何姨了,就是認識她的孩子,她去看看也很正常呀。
“明天去,你先跟我進來。”他沉聲說著,拉著她進了自家院子。
三個孩子也不知出了什麼事,也不敢跟上去。
她無奈地跟著他,進了熟悉的屋子。一個月沒來住了,到處都是灰塵,如果要住,少不得要好好收拾過。桌子上也都是灰塵,原先留著字條的地方空無一物,想來是他之前來過。
“這是你之前住過的地方。”尉遲楠挑明了說,見她驚訝不像驚訝,困惑不像困惑,不由氣極,“你想起來了是不是。”
她一時語塞,知道瞞不下去。
“你一直在騙我!”他氣紅了眼,抓著她的手用足了力。
“你不也騙我。”她淡淡地說,忍著不喊疼,“何苦來這裏,我有信心騙得了你一生。”
“是呀,我何苦呢,明知你說扔下就扔下,說走就走。”他鬆開了手,苦笑一聲。
“你倒還來怪我,連兒子都有的人了。”秋容也氣惱起來,既然都說破了,索性一一說個清楚。
“那不是我兒子。”他猶豫地說。
“不是?我並不是傻的。是婉芝的,是你別的侍婢的,是你在外麵的紅顏知己的……罷了,你也不用告訴我。我也犯不著替你記著到底有多少人等著給你生孩子。”
“真不是我的……”他有些急了,把她拉進懷裏。
她甩開他的手,冷笑一聲,“現在倒否認了。不是還說是我的兒子嗎,不是回到京城就能見到嗎?既然都騙了,又來推什麼。”
“不是……那是大哥的孩子,公主硬是不要認他,大哥沒辦法隻能說是我的,再過繼給他。”他解釋道,“你若不信就算了,他日見了大哥他會跟你說明白。”
她仍是不信,隻是過繼一個孩子,哪用得著那麼多時間不回來。
“你那時就記起來了嗎?你知道有這麼個孩子,你也不說破?還是你一早就是假裝?”見她沒有否認,他變了臉色,“果然,你一開始就是裝的?如果那時我沒有出現,你要如何?”
“如果你不來,說不定我就在那裏定居了。”她說,本來她就這樣打算的。
“果然……”他從懷裏掏出字條,重重拍在桌上,“‘各自珍重’是什麼意思?”
“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們各不相幹,不再往來。”
“你真是個狠心的。什麼各過各的,我不信你一個人在那裏能生活,是不是在那裏認識什麼人,還是繼續請和磊幫你……”
“不要什麼事能扯到他。”她冷冷打斷他的話。
“那能是誰?今日換成是他有了孩子,你會這樣不管不顧地走了嗎?”
“說了你也不信,又何苦來問。我和他是父親定了親,有的是夫妻情份,卻沒有兒女情長。他娶再多,我也不痛不癢,自然不會氣惱。”說完,她冷笑一聲,“你又是如何。如果今日欣然回心轉意說要嫁你,你會不娶,怕是多少個我也攔不住你。”
“你!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你又相信我了嗎?”她反問,長長歎了一口氣,“我們這樣有什麼意思,我也累了,還不如……”
“隻是這個是不能說的。”他捂住她的嘴,把她拉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