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納’,並沒有說‘娶’。”秋容提醒道。
“這個你倒記著。後來也不知在你這裏受了多少氣,你倒也說說,是什麼時候肯的?”
“什麼肯不肯的。”秋容小心抗議,想來也理不清頭緒,“初時隻覺得你煩人,總來蹭吃蹭喝的,還沒句好話,無賴的很。可是我病了,你肯照顧我;我鬧脾氣,你也讓著我;有許多事我知道讓你為難,你卻不曾要我改什麼……既然你是真心相待的,我就把你放在心裏。”
“要是我不要呆在你心裏了呢?”他打趣道。
“那你就過你的日子去,不過就是我傷心一場,白白賠些眼淚罷了。”說著,她鼻子發酸,差點要哭了。
聽她當真了,他連忙抱緊她哄道:“我隻是說說,才不敢呢。”
她不禁宛然,“別人還以為我多凶似的……”
“還說呢,也就對著我凶。”
兩人相擁說了許多情話,一直到日落西山,秋容才想起要去看望朱大嫂的事。他卻不肯,早上叫朱家姐妹幫忙剪窗花時已經說過了會遲一天才去,今天她是他的,不想讓她見別人。她也由他霸著,跟他繼續說一些瑣事。讓他幫著買的長命鎖,他不知是什麼樣子,一共買了三個。她留下跟先前買的一樣的,剩下一個給欣然,一個給他京城的孩子;既然買了,就別浪費了。
等天黑了,床上換上紅色的被褥,一夜溫柔,如不必說。
早上,兩人同時醒來,秋容想換上平時的衣服去燒早飯,衣櫃裏卻放著許多新衣。
“聽說出嫁後要穿三天新衣呢。”他撐在床上說,“知道你心疼衣服,今天早飯還是我去做吧。”
“別,你好好躺著,本夫人會做。”她一拍胸口,笑著換上一套酒紅色的衣服。
他不禁笑著,看她出了屋子,本想再躺一會兒,又不習慣屋子裏的冷清,馬上換了衣服跟了出去。她才引著灶火,看他進來了,笑著歎氣。
“既然你非要幫忙,就來燒火吧。”
“是。”
早飯煮簡單的白粥,昨天的菜還有剩下,她熱了熱,當是小菜。這般簡陋,她怕他不習慣,可是他還是吃了滿滿一碗。
“不鹹嗎?”她挑眉問。
“娘子你做的,永遠是世上最美味的。”
“你這張嘴呀,以後再不敢信了。”她說著,臉上一直笑著。
等用好了早飯,她去隔壁看朱大嫂,他不好跟去隻得在家裏等她,心裏不舍的很。秋容假裝不知,想故意在那裏留久一些。進了朱家,朱大哥和朱家老二已經去田裏了。她還沒來得及道喜,朱大嫂先笑著恭喜她。
“妹子,大喜了。”
“看嫂子說的,哪有嫂子你好,這麼有福氣,生了龍鳳胎。”她說著,把銀鎖放到她手裏,“這下訂禮是全了。”
“還讓你費心記著。”朱大嫂笑著收下,歎了一口氣,“我這本也算不上喜事。想要個小子,誰知還搭個丫頭。我奶水也不夠,養著實在費心,這些年收成又不好……”
兩個孩子還睡著,秋容看其中一個明顯瘦弱些,便猜那是女孩,重男輕女,在古代是免不了的。
“女孩子有什麼不好呀,還貼心。你這兩個丫頭多能幹,聽說昨天還出了不少力呢。”她安慰道,朝站在後麵的兩姐妹看了一眼。
兩人不好意思地笑著,知道她並不是生氣。
“這些我也知道,就是將來又得賠一筆嫁妝。”朱大嫂發愁地說,“剛好這幾天,我尋思著給二丫頭訂門親事呢?”
“二丫頭?”秋容有些不解,要訂親也是大丫頭呀,綠桑才八歲,怎麼訂?
“是。大丫頭再養幾年就好出嫁了,家裏的事也正能幫得上手。二丫頭才八歲,這得養多少年呀。正好隔壁村王寡婦家要尋個童養媳,二丫頭的年紀正合適。就是這王寡婦是個厲害的……”
“她家不好……”紅梅大著膽子說,綠桑委屈地苦著臉低頭站在一邊。
朱大嫂瞪了她一眼,心下也不是十分肯,隻得歎一口氣,“妹子,我就這麼一說,別擾了你的心情。”
“看嫂子說的,我們現在也算一家人了。”秋容說道,細細打量綠桑,心裏有了主意,“她是個能幹的,本來我還想叫她常去我那裏幫忙,每月給份工錢。嫂子,你知道我是個沒用的,家裏也一直想雇個人,就是一直沒合意的。先前那個,太氣人了。”
“那是。”朱大嫂深有同感,對秋容的提議也有些心動,又覺得不妥,“她這麼小年紀,也做不了什麼,再說了鄉裏鄉親的幫個忙,哪能要錢。不行的不行的。”
“有什麼行不行的,我家裏事兒也沒那麼多,若她做不了的,還有她哥哥姐姐幫她。再說,若不定下一個人來,家裏又要雇別人,那也是一樣要給錢的。”她說,故意拉下了臉,“我知道嫂子是舍不得自己女兒被別人使喚。我家就在旁邊,總比到別處去好。等她大了,我再賠份嫁妝給她,隻當是壞了她姻緣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