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學院秋風亭,劉清風正與老友郭襄子對弈,兩人你來我往,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搏殺。
兩人棋風都是圓潤之輩,而今天卻搏殺得異常慘烈,郭襄子心神一怔,白子忽地落在棋盤,卻無意間堵死黑子的生路,白方大龍破死而生,反破了劉清風的殺局。
李清風拂須點頭,連聲稱秒,卻道:“郭兄此棋甚妙,不過為之無意,卻是為何?”
郭襄子的純白無暇的須發無風自動,他略微沉思,眼睛陡然綻放精芒,肅聲道:“李兄,天機突然紊亂,始發北方,天冬恐有劇變。”
李清風眉頭一皺,“獸人又開始安分?我乾帝國國力正盛,量屑小之族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劉兄,此次擾亂天機的力量非同小可,不能小覷。”
“既然李兄如此說道,我就走上一遭,我那小徒弟就勞煩照看。”
郭襄子哈哈一笑,“陳蓧天性淳樸聰慧,悟性驚人,又是天生異體,我自會好生教導,你能收到這樣的弟子,也不枉你百年修為。”
“不過此子心中執念太深,還需李兄代為引導,莫讓陳蓧被塵俗染了心性。”
“道法自然,李兄又何必強求,空是道,執念亦是道,順其自然,方達大道。”
劉清風揮了揮衣袖,“論道我不如你,戰力才是王道,心無雜念,一心向道,才是正途,李兄隻管去做。”
“既然劉兄執意如此,就安心去吧,回來的時候,我自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劉清風聞言,點了點頭,腳下生風,踏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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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號上,天字號艙,劉靈兒一襲白衣,麵窗而坐,修長的雙腿交疊,白皙的雙手支撐著尖尖的小巴,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呆呆盯著窗外,嘴角彎彎翹起,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舷窗外流雲浮動,一座座直插雲霄的山峰在流雲中浮現。此時,梵天號已到達乾國帝都北部的天然屏障——彌天石林,再過半日,就能到達乾國帝都。
劉靈兒神色一橫,陡然從紫杉木打造的椅子上蹦起來,抓起床上的白色披風,推開門,左右瞧了瞧,見沒人才從門裏鑽出來,身形一動,轉眼消失在艙門處。
黃齊坐在休息艙室的木桌前,正細細品茗秦老頭送給他的冰學聖龍茶,突然眉頭一挑,身形忽的一動,轉瞬間消失在艙室。
隻剩下懸在空中的茶杯,啪的一聲落在桌子上,晃晃抖動,濺出沁香的茶水。
黃齊立身梵天號上方,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從天空飄落,眉頭皺成一團,一張老臉神色變了又變,最終長長歎了一口氣,身體周圍一股隱晦的波動滌蕩而出。
“黃太傅,你敢!”一個人影從虛空中跌落出來,麵紅耳赤,尖聲叫道。
“李謀一,我敢不敢,你說了還不算。我家小姐去哪,還由不得你掣肘!”
“壞了兩家的大事,你擔得起嗎?”李謀一穩住身形,色厲內荏。
黃齊望了一眼劉靈兒消失的方向,冷笑一聲:“擔不起又何妨?我黃齊何時怕過!”
“好好好!我這就回去稟明陛下,讓聖上裁決,你最好記住今天的話!”李某一說罷拂袖而去,消失在空中。
風從山澗吹來,黃齊的斑白須發隨風飄動,黃袍獵獵作響,可身體卻紮根空中,一抹放蕩不羈的桀驁,慢慢凝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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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破的世界裏,陳默躺在龜裂的冰原上,又聽聞冥冥的呼喚,可是好困,即使那股召喚是那樣的強烈,陳默還是忍不住想要睡過去。
陳默看見了父親淒然無助地拉著自己的雙手,看見了小悠在角落裏低聲哭泣,可是畫麵突然破碎,聒噪的呼喚在耳邊一刻不停,讓陳默無法安心睡去。
神域幻化冰原,再無往日生機,荒涼死寂。轟隆!一聲巨響,冰寒破敗的世界突然裂開一道長達千米的裂穀,世界的邊緣開始一點一點崩潰、消泯。
唯有孤峰屹立,巋然不動。
青峰冰原,陳默的身體在暴風雪中,如同布娃娃一樣在冰麵翻滾。猛然間,陳默脖子上的黑石吊墜發出熾烈的閃光,一閃一閃,越來越急促。
陳默心跳停止,渾身冰冷,殘破的身體在青峰冰原上,隨暴風雪翻滾。
絲絲縷縷的殘破意識,在崩塌的神域中飄蕩,也許下一秒,陳默就將永遠死去。
悄然間,無數乳白色的光線從黑石裏緩緩延伸出來,慢慢滲入陳默心髒,乳白色的光線包裹了斑駁的心髒,隨即沿著血管迅速擴散。
乳白色的光芒源源不斷地從黑石中流溢而出,如同涓涓溪流,沁入陳默的心髒。
陳默的身體由內而外,散發出微光,在風雪淒嘯的黑夜中,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