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喝酒去。”東林星痕搭了搭靈寒的肩膀。當星痕把目光轉向靈寒的時候才發現,靈寒的眼眶紅了。他們兩個人此刻走得非常慢非常慢。靈寒沒有任何的距離感,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他在追憶過往的一切的時光。而東林星痕也是走得特別慢。
“我知道這些噩耗的時候,我都沒有哭。沒有,一點眼淚都沒有。”靈寒緩緩的開口,“但從那天開始,我就沒有再喝過酒了。今天,總算值得喝兩杯。”
東林星痕沉默了一下,“確實,也挺久沒有喝酒了。你還有什麼好的存貨嗎?”
“沒有了。出事那天,我都砸了。”靈寒說道,“雖然,我並有過說曾經的喝酒誤事,但是,我決心走上複仇之路的時候,我就已經把酒都砸了。”
“砸了,然後呢?”
“因為,一起,沒有什麼事情比酒更重要,但現在,有了能讓我放棄酒的事情了。所以,這件事情更重要。那就是複仇。”靈寒的聲音,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寒冷。
“以前的你,飛揚灑脫,慷慨激昂,現在的你,太陰沉了,兄弟。”東林星痕說道。
靈寒笑了笑,“其實,我們的處境都很相似,所以,那一刻,我會出手,你也會出手。我們的行為都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你需要證明你自己,但我更需要的我在這條路上,走得無疚無愧。”
靈寒繼續說道,“當時,我砸了所有酒,但是我都沒有半點的眼淚。我曾經想過很多種方式,比如暗殺,比如周遊世界,閉關找機緣。等等。但我都沒有這樣選擇。有些仇恨,是忍不了的。時間越久,越深刻。越容易被仇恨覆蓋和吞噬。”
他頓了頓,“所以,我迫不及待,然後,就直到了,這是一個矛盾,一個悖論,一條不歸路。但是,我沒辦法選擇寬容,沒辦法選擇放棄。”
他們兩人,走著走著,終於走到了他們的落腳點,東林星痕迅速在周邊轉了一圈,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人跟蹤了之後。再打開門,進入到安全屋裏。
“喝我的酒吧。”東林星痕說著,便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了一瓶酒。陶瓷灌裝起來,樸實無華,但是,從陶瓷的模樣來看,已經有些久遠,想必,也是陳年老貨。
“什麼酒?”
東林星痕回複到,“這不過是俗世之中,最常見的米酒。一個老作坊,一個老人家,他用一生所釀製的米酒的。而這位老人家的孩子,在他們暗算我的那天,死在了我的身前。我都沒來得及安頓好他的孩子,就這樣跑出來了。”
頓了頓,東林星痕也很傷感,“人生啊,憾事太多了。即便看似祥和寧靜,也不知道哪一天會有暗湧,會有暗潮。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悲劇或者喜劇在某個瞬間降臨在我們的身上。我們也許都是別人野心的籌碼或者代價,但是我們都甘之如飴。”
邊說,便打開陶罐。沒有什麼靈丹妙藥,就是單純米酒發酵,酒還有些渾濁,但是香氣倒也是溢出。
“星痕,喝吧,現在也不是喝那些好酒的時候,”靈寒拍了拍東林星痕的肩膀。
東林星痕倒了兩杯酒,靈寒拿起前麵的一杯,兩人碰了一下杯子,都很默契的,把酒灑在地上,靈寒率先開口,“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
而東林星痕則是回了一句,“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第二杯酒,他們都是碰了酒杯,然後也同樣的撒在地麵上。
在此刻,這兩個男人,似乎在完成他們生命中的某一個很重要的儀式。東林星痕更多的是為眼前的這個痛心,因為,眼前的這個人,他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的命運,那邊是唯有竭力死戰,不死不休,拿起手中的劍,不停的複仇。然而,知道自己命運的人,都是特別可悲的。他們明明知道自己在掙紮,但是,也知道自己最後都是無力掙紮。
第三杯,“幹了。”
酒入愁腸,他們都說了過往的故事。頃刻之間,就涕泗橫流。酒,有點割喉,有點辣喉,也有點淳。但這是他們最暢快的一次。如果命運當中,有注定要複仇的話,那麼,似乎就一定離不開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