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張大大的掛著一床明顯有著悠久曆史的蚊帳的木板床上,路漫坐著一動不動,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床上鋪的是一塊分不清質地的床單,深色的;還有一床疊得方方正正的小薄被子;一個蓋著紅白色鴛鴦戲水圖案枕巾的枕頭。這些東西年代久遠,應該稱得上是古董級別。路漫還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個枕巾,那在後世是很少見的。聽媽媽說,這個東西,功能多樣,尤其是六月出生的小孩,晚上用一塊小枕巾搭在寶寶肚子上,非常好用的。
正望著枕巾想自己小時候應該用過這樣的枕巾的時候,老太太到床上來了。路漫趕緊往裏側爬了爬。老太太關好蚊帳,對路漫說:“睡吧!”路漫點點頭,乖乖的躺下來。老太太幫路漫蓋好小被子,伸手拉過床頭的燈繩,“啪”燈滅了。路漫聽到老太太慢慢躺下來,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這個季節其實最好睡覺了,晚上不熱不冷的,又沒有蚊蟲的叮咬。在黑暗中,路漫睜大雙眼,心裏思緒萬千:老太太今天為什麼會把自己抱過來睡呢?難道是晚飯時自己的笑容起了作用?這時,有一雙手輕輕的落在路漫身上,有節奏的一下一下的拍著,路漫在這充滿關愛的節拍中漸漸沉入夢鄉。
第二天,路漫一睜開眼睛,小小的迷糊了一下,坐起身子,才記起來自己換地方睡覺了。旁邊已經沒有太婆的身影了,不知道她老人家是什麼時候起身的。路漫拉開蚊帳準備自己從床上跳下來。可是這張床很高,旁邊還有一圈又高又厚的木沿,想要跳下來有些困難,反著身子下來也不安全,這小身板不行啊!不過小孩子睡這樣的床挺好,不會摔下來嘛!路漫幹脆坐在床邊,觀察老太太的房間。
房間北麵是一扇小窗戶,窗戶正好和床相對。在西牆的角落裏有一張長長的條桌,上麵是兩口很相似的箱子,一大一小,看得出來曆史很悠久了,上麵的暗紅色的油漆已經脫落的厲害,木箱前麵的鐵拴已經被人摸得鋥亮鋥亮的。箱子旁邊是幾個顏色不一的橢圓形的罐子,路漫隱隱記得小時候在媽媽房間裏也有類似的罐子,裏麵經常放些吃的東西,估計太婆這裏的也是一樣的吧!在東邊正對房門的地方有一個櫃子,已經看不出原有的顏色了。看款式是農村裏很古老的款式:左邊是個長型的櫃子,上麵還鑲著一塊鏡子,右邊是方形的小櫃加三個並排的抽屜。在房間裏還有幾把椅子,有木頭的,也有竹子的。
正看得起勁了,路漫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是大姐路婷。路漫對著大姐揚起了大大的小臉。對大姐,路漫是大心底裏喜歡。上輩子,路漫聽媽媽說過,說自己就是大姐帶大的,這個大姐懂事溫柔,對自己的弟弟妹妹總是細心的嗬護,在家裏總是勤快的做這做那,怎麼能讓人不喜歡呢?
路婷走過來,笑著抱起笑眯眯的妹妹,對路漫說:“妹妹醒了。姐姐先幫你洗臉,然後再吃東西好不好?”
路漫點點頭,用手摟著大姐的脖子,把小臉緊挨著大姐的臉,表示心中的歡喜。
路婷把路漫抱進姐妹仨的房間,把路漫放到床上坐著,然後到房間角落的木架上的臉盆裏,擰起一塊毛巾,擰幹後又轉身過來。用毛巾把路漫的小臉小手還有脖子仔細的擦幹淨。路漫乖乖的配合大姐的動作,享受著大姐的照顧。然後,小眼睛就溜到那個臉盆上去了。這應該是個瓷臉盆,外麵的一層油漆也脫落的很厲害,說明他的壽命也不小了。哎喲,這個家裏還真是窮啊!
洗完臉,路婷把路漫抱到外麵堂屋,把路漫放到一把小方凳子上坐著,對路漫說:“坐著別動,姐姐馬上來喂飯給你吃。”路漫點點頭,表示自己會乖乖坐著等大姐來的。路婷走進房間,端起洗臉盆朝後麵走去。路漫知道這是去後麵倒水啊。
路漫正望向後門口,等著大姐出現。這時,旁邊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還沒把頭轉過來,就聽到小二姐的聲音了,“懶蟲,睡到現在才起來。”
路漫翻了一個白眼,把頭轉過來,小二姐路婉已經跑到自己麵前了。她骨碌碌轉著黑眼珠,湊過來問了一句“你沒有尿床吧?”
路漫一陣無語,(雖然想說也說不了話就是),可是路婉這樣興奮,該不會是惦記了一晚上吧!路漫故意裝著聽不懂,隻是睜大眼睛看著路婉小朋友。
路婉不幹了,推了路漫一把,說:“問你呢,你有沒有尿床?”
路漫心裏直歎氣:小二姐你還有完沒完了,真是的。
這時候,路婷從後麵進來了,路漫趕緊起身跑到大姐身邊,緊緊地抱住路婷的腿,不動了。路婷衝著路婉說:“路婉婉,是不是欺負妹妹了?”路漫聽得想笑,大姐生氣了,小二姐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