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傍晚時分,滿天的晚霞淒美壯闊,在暮色的映襯下變成了猶如鮮血凝固一般壓抑的暗紅色。
任莎開了窗,暮時的晚風將她的頭發胡亂地吹著,有幾縷纏在了她的臉上,讓她清秀帶著冷意的麵容也變得模糊了。
她今年二十三歲,這場災難在她出生前便已經開始了,所以她從沒機會看見以前人類文明鼎盛時期的樣子。
這一大地在那個時代應該也是城市中心的區域,摩天高樓,車水馬龍,人流不息。
但是到了後來,人類的防線一步一步地往後退縮,生存的空間越來越小,曾經的大廈被廢棄,高樓被推倒,有用的部分被反複檢查然後拆除,又被平民拾荒隊撿了不知道多少遍,所有有用的東西都被拆走了,最後隻留下了沒什麼用處的建築垃圾,漸漸風化成碎石沙礫,這裏也變成了一片荒地。
因為太空曠了,看著竟然生出了一絲冷意。
大概是因為霧靄的緣故,地平線的地方看上去是朦朦朧朧的一片,看起來就像是剛才沈岩放出的紫色火焰一樣,不像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這個她從未質疑過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所謂的真實,又是什麼意思?是這些她二十幾年來眼見之物,還是剛才憑空出現的火焰或著是賽場上沈小梨他們使用的金色細劍,一時之間她竟然有些分不清楚。
任莎忽然想起了一個在一千多年前科學剛剛興起的時候出現過的一個謬論,科學的盡頭是神學。
當然這種說法很快也沒人唾棄了,因為人們很清楚,科學盡頭是未知的科學,所謂的神學隻是宗教份子忽悠人的幌子。
而早在五百多年前,隨著科學的飛速發展,宗教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
人們已經習慣了沒有神的日子,比起祈禱人們更相信自己的雙手,這一切本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現在,沈岩忽然過來告訴她,這個世界是有神明的,這樣的事無論是誰都接受不了吧。
所以當沈岩又問了一句“那麼你現在相信神明的存在了嗎?”的時候,盡管當時她的思緒還很混亂,但她條件反射一般冷哼一聲,說道:“如果我說相信的話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你就是神明了?”
“不。”
沒想到沈岩直接否定了,任莎有些訝異,她回頭看了一眼沈岩一眼,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隻見他和她對視著,眼神裏表露著某種堅定,他用冷靜並且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神明是沈小梨。”
“……”
“……”
半個小時之後,天徹底黑了下來,刮著的風愈加冷冽,其中還夾帶著小石塊,打在車的外皮上“劈裏啪啦”地一陣響。
聽到沈岩說的那句話之後任莎的第一反應就是你這個妹奴犯中二病了吧?
但是當時沈岩嚴肅認真的表情讓她感受到了某種說不上來的震驚。
仿佛錯的不是這個大言不慚地談論著根本不存在的神明的沈岩,而是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