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溫度比起冬天的嚴寒來說自然是暖得不能再暖,然而比起夏天的酷熱又顯得微不足道了,這是一個神奇的季節,在這個羽絨服和短裙齊飛的季節裏人們對氣溫的感知都顯得不正常了。
人們對氣溫感知的紊亂導致了辦公室的空調很糾結,一會兒有心寬體胖的老師,發福的身軀存儲了太多脂肪,難免會覺得熱,就得吹冷風;然而一會兒又有身體虧空的老師,腎虛體寒,自然得吹熱風。辦公室作為全校唯一一種不用交錢卻又是唯一一種可以享受空調的教室,在電費由學生承擔的前提條件下,哪怕溫暖的春天本就讓人很舒服,但是老師們寧可讓辦公室一會兒熱得像撒哈拉沙漠,一會兒冷得像南極洲,也不願因為關掉空調而使得學生們忘記了老師擁有能吹空調的特權,這樣做的目的當然是為了無形之中督促學生,隻有好好學習,以後坐上了辦公室,才能想吹空調就吹空調,想吹免費的空調就吹免費的空調,還可以讓出錢的人看著自己吹空調。
眼下空調裏吹的就是熱風,辦公室裏熱得可以,至於原因,大概是出於午休剛過,第一節課沒課的老師們自然是想多睡一會兒的,人在休息的時候,自然寧願暖和一點。
高溫會導致人的心情變得煩躁易怒,鍾孃現在就很“怒”,原因除卻像個蒸籠般的辦公室外,還有就是眼前目光空洞,活像白癡的兩個學生——這兩個白癡居然在課堂上打架?!!這讓鍾孃怎麼能不憤怒?
白癡般的陸晨本不願意把自己表現得像個白癡,但是老師們的“苦口婆心”和“諄諄教誨”就有讓人變成白癡的能力。因此陸晨為了不讓自己真的被摧殘成白癡,所以隻好委曲求全,索性眼神空洞,一語不發,一方麵是為了使老師誤以為自己已經被摧殘成白癡,從而手下留情,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防止對方越說越起興。
罵人是為了在精神上傷害對方,以達到或好或壞的目的,陸晨現在的狀態大有你罵任你罵,我自百毒不侵的架勢,口頭上的傷害對他的傷害簡直微乎其微,反而是鍾孃自己口幹舌燥了,這樣顯然達不到她要的效果。眼看自己的精神摧殘收效甚微,加之自己罵來罵去也有些詞窮了,於是在唯物辯證法的辯證思想指引下,她尋思著要改變一下策略。
上課打架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裏說是同學摩擦,訓斥兩句即可,往大了說則是目無師長,在課堂上公開打架鬥毆,態度極其惡劣!後者是要上報到年級主任的,指不定還要鬧到校長那裏去,記過處分肯定是逃不掉的,萬一領導心情不好,開除也是有可能的。記過要消除得來年申報,視表現決定是否消除記過處分,但還有兩個月陸晨就畢業了,現在記過,就等於這份檔案跟隨終身了。
陸晨的情節是比較嚴重的一種,按理說應當上報年級主任,但鍾孃也是有子女的人,並且女兒去年剛以不錯的成績考上大學,心裏的石頭總算落地,也深知養兒育女的心酸與不易。陸晨盡管學習不上進,又老是惹麻煩,但相處了三年,或多或少也有了些師生感情,說不偏袒那是假的。但這家夥實在不像話,若不給他點教訓,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我看你們肯定是精力太旺盛了,既然精力這麼旺盛,那我倒是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
鍾孃說,語氣卻意外的由剛才的壯懷激烈變得很是柔和,柔和得讓人不敢相信,到了最後,甚至變得不勝和氣。
陸晨打了個激靈,頭皮有些發麻,他可不會蠢到認為鍾孃客客氣氣是真的想請他幫什麼忙,他想拒絕,可是對方的語氣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啊……什麼忙……你說……”
陸晨硬著頭皮說。
“你們兩個,去幫我把菜地清理了嘛。”鍾孃笑眯眯地看著陸晨。
“菜地?!”陸晨眼前有些發黑,重複了一遍以試圖證明自己是幻聽了。“我們兩個?!”
“嗯,去吧,完了喊我來檢查。”鍾孃揮了揮手,這便如同古代監斬官把令簽往地上一扔,擲地有聲——午時已到,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