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揮灑在天際,吞噬了整個星空,僅留下一輪孤月。
這片大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皎潔的月光透過屋頂的窟窿灑落在懷特的身上,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落寞。他依舊是麵無表情,雙目無神,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目前的狀況。多年的流浪生活讓他落下了很多病根,更是無暇去尋找當初的真相。舊傷未愈,新傷再起。他也隻能感歎著命運的不公,如果有命運。
“吱吱……”
“嘶嘶……”
夜色漸沉,蛇鼠亦開始從洞穴之中鑽了出來,四處覓食,甚至從懷特的身上爬過,絲毫不將老鄰居放在眼裏。蛇鼠和睦共處,懷特由最初的驚訝變為了習慣。這樣奇異的場景隻有他一個人才能看到,他也無從探究這奇異的現象。當他感受到饑餓時,老鼠會將不知從哪裏找到的麵包送到它的跟前,蛇會將勒死的小動物放在他的麵前。但仍舊阻擋不了他一天又一天的衰弱。
“我一定是快死了。”
他這樣想著。
據說臨死之前會看到死神的使者。貝爾蒙斯有一則傳說:當死亡降臨之時,死神薩拉會派遣他的使者阿波爾和派波來接走亡者。老鼠和蛇行走在陰暗之中,對於貝爾蒙斯的人民來說,便是這兩個使者的象征。精靈們的看法則不同,他們認為阿波爾和派波分別是烏鴉和蜘蛛。總而言之,當它們出現在人的跟前,便是死亡的征兆,起碼大多數情況是這樣的。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是執法隊又在幹活了。他們每夜都在巡視,但鮮有到普羅街的,這邊幾乎全是貧民。一戶戶睡眼惺忪的人打開了房門,在他們疑惑的目光下,執法隊便這樣強闖進去,隨後便是好一陣子的瓶瓶罐罐破碎的聲音和人的哭泣聲,以及執法者們粗暴的喊罵聲。
懷特所“借住”的這間小破屋自然不能幸免。
破舊的小屋被執法隊的人一腳踹開,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麵而來,隨即看到近乎死人的懷特,隻見那人說道:“真晦氣!”而後隨便大量了一下房內,想來也藏不下一個大活人,便轉身離去,竟是一刻也不願意多待。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也許是風的緣故,門關了起來,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一把通體烏黑的匕首緩緩地向懷特的頸間靠近,竟然沒有驚動任何的使者,亦沒有反射出一絲一毫的月光。
“你不是薩拉,帶不走我的生命。”
“嘶嘶……”
黑夜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悶哼,暗殺者捂著右手迅速後退,直到背後靠到那有些破敗的牆壁,才略顯得安心。朦朧的月光下,暗殺者的身影略顯單薄,胸部因急促的後退而起伏。整隻右手因為中毒而漸漸發黑,無力地下垂,鮮血順著垂落的右臂一點一滴的流下。
哦,是個女的,懷特這樣想道。
“你是誰?”暗殺者問道,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她迅速的從口袋中掏出一枚藥丸,放入口中。
懷特一陣好笑,這話本應該是他說的。這下好了,台詞被搶走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你能讓它們離我遠點嗎?”
暗殺者驚恐的發現,她的周邊竟然聚集起了成群的蛇鼠竟然,眼睛在月光下泛起幽幽綠光的光芒,隨時便會向她撲去將她撕成碎片。其中一條蛇的口中沾滿了鮮血,歡快地吐著芯子,似乎很滿意它的傑作。
是被蛇咬了啊,懷特心想,他可是知道這毒的厲害。要知道貧民窟是暴力事件常常光顧的地方,然而卻沒有人敢招惹病弱的懷特。讓他有峙無恐的,便是使者們的毒以及它們無法被人看見。雖然懷特無法控製的它們,但是使者們似乎有著自己的思想。
懷特聞言一愣,吃驚道:“你能看到它們?”隨後看到暗殺者顫巍巍的點頭,頓時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說道:“你知道,它們是什麼?”仿佛懷特麵對的不是一個要殺他的人,而是一個普通人。
暗殺者沒有說話,她以為會問為什麼要殺他,但顯然出乎了她的預料。
“我不知道怎麼控製它們。”
暗殺者一頓錯愕,又是一陣無言。她無法判斷話語的真假,目前的她亦無法逃離這些可怕的生物。麵色蒼白的懷特在她眼中顯得可怕,尤其是那雙毫無感情色彩的眼睛。
“執法隊的人找的人恐怕就是你吧!”懷特的聲音略顯疲憊。
又是一陣無言。
“既然你不說話,那我繼續睡了。”
靠著蛇鼠們銜來的食物自然無法飽腹,唯有睡覺以對抗饑餓,這是無數先輩們總結出來的辦法。
“隻有黑魔法才能驅使它們。”暗殺者終於開口道。
懷特的興趣頓時來了,有些艱難的仰起身體,靠在牆壁上。這時暗殺者才發現懷特那被木板固定的左腿,心中又是感到驚訝,開始有些後悔來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