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褪下官服，換上月牙色的長衫，悄悄開門步入庭院中，月光灑滿了地麵，院中小溪潺潺而流，水光粼粼。風，輕吹，花香暗浮。
“太傅，好雅興！”
熟悉的聲音，沒有往日的傲然，故意壓低是在害怕有人知曉你的來臨嗎？陛下！
“陛下！”我轉身朝來者微微欠身。
“老師，咱們好久沒有這樣，悠閑的賞月了。”語中是無限的懷念。
“是啊，很久了。”我與他同時抬頭望月。
“老師今天心情很糟！”
不是疑問，是肯定，什麼時候我的心情這麼容易就被人看透了？不，好像……從來，我的心情就很容易被看透。
我雙眼緊盯對方，笑著用扇掩飾道：“哦，是嗎？我自己就怎麼覺得此刻我是很好的呢？”
“老師心情一糟，就會換上這套月白長衫。”
我有點錯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師，是在為學生煩惱嗎？”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不知為何當他問出這句時，他的眼神暗藏著某種情緒，而這種情緒讓我想到了“他”。
“老師，是在為學生煩惱嗎？”等他再問時，已經雙眼微斂，那眼神卻看不清了。
我拉回神，說道：“徒之憂，亦是師之憂！”
“那老師可知學生之憂？”
“晉縣之事。”
“沒錯。相信老師應該知道學生的意思了。”
他轉身而立，用手指了指庭院中的石桌，便信步靠近。
我也隻能緊隨其後。兩人入座，皆不再看著對方。默不作聲。
我知道他在等待我的回答。我這一次的計劃。
“既是秘密離開，那我讓小路子對外聲稱生病療養，回王府休養。”
“這理由？信麼？”
“反正我也不是常生病。”
說道這裏，我轉頭笑望他。
我問道：“為何要派陳大人去晉縣當然縣令？”
“太傅，覺得不妥？”
沒想到他的語氣會突然一轉，變得嚴肅起來，甚至是怒火。
我不禁心驚，眼前之人，不再是當初的太子。
“不，不是！”
“太傅私下與陳勾弋相交甚好啊！一個時辰都不到，便能知曉此事。”
“不。隻是……”我剛想解釋，便被他揮手打斷。
“不用解釋，朕其實也沒有故意要瞞太傅。原本他就是要派去和你共同調查晉縣一案的。關係好，對案情的進展是有幫助的，畢竟信任這種東西最難建立。”
這話是完全看著我說的，他用犀利的眼神看著我，仿佛將要我看穿。
半晌。
“休養這理由雖然可信度不高，但掩人耳目卻不難，相信太傅的能力能夠做到吧。太傅在絳姝樓表演，朕很欣賞。”
“原來，連那件事情陛下都知道了。”
“朕對太傅的手段向來信服。所以朕對太傅的信任，在眾多大臣中排位是最高的。望太傅不要辜負朕。”
原來，他點出四年前的事情，是為了讓我知道，我任何事情，一舉一動，他都知道，說出來隻是為了讓我知道他對我的信任，他要的是我的一個保證啊！一個承諾……哈哈……
我明白他的意思之後，大笑。一會兒，我正色道：“王者之路上的所有荊棘，憑為師一人之力，難以除盡，但為師永遠站在你這一邊。這是為師的唯一能做的承諾。所以……請陛下安心。”
此刻，我才發現，原來我與他的距離是那麼遙遠，他終究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而我……隻是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