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之外的生活——給G.X.
【冷】
比冬天還冷的是布拉格之春,比特麗莎的背影還冷的是相遇,比雅羅米爾的詩還冷的是我。
冷,追逐死亡,借用風的鞭子,而死亡已經過期,像腐敗的蛋糕
勾不起食欲。不過,越過雪的清洗和外省人的口音,如我,我們還是可以期待在別處的生活,那生活應該像玻璃和玻璃之後的牆,應該對雪後的泥土致敬,並揚手,供我在某個季節走向自己的深處。
並微微斜身,以慢鏡頭
縮減我的沉默。寒意是必須的。
恨和愛一樣也是必須的。
你也是必須的。
【一個平常的夜晚】
其實從前的每一個夜晚無不如今晚的
平常。窗外的月亮平常,水平常,漏下來的月光如水平常。
我平常都在深夜寫作,閱讀,以及發愣。而母親平常就使用某種動物
作喻體,來嗔怒我。
可惜比喻太平常,像家裏的陳年舊賬簿
對新時代有點消化不良。
所以,今晚要麼星空萬裏,要麼
我就在人民路右拐,瞄準小區四號樓一單元四層401室,我的新巢,我開始想象一場雪落滿整個屋子,雪花落在額頭。此刻,我應該像詩歌裏驚恐的鹿,陰鬱的眼神直麵白色的牆壁,並謹慎地取暖。
(白色牆壁懸掛著廉價的鍾表,秒針是紅色的。這讓我想到紅領巾,革命時期的血,仿真坦克,抒情時代
和米蘭·昆德拉。)
其實今晚無不如從前每一個夜晚的
平常。窗外的月亮平常,水平常,漏下來的月光如水平常。
我平常都在臨睡前寫下靈魂的誓言,一直寫到夢裏變為咒語。如果在夢裏也有
對夢的渴望,就像在生活之外總有另一種
生活值得期待並持續的想象存在的歡愉,那麼今晚歸於沉寂後的平靜,也就是留給世界的背影和唯一的回答。
所以,今晚我趁著月色急匆匆寫下:
“視力要保持適度痛苦。”
“假如狂風吹亂了你的衣角,可以戴上墨鏡,以便使黑暗
徹底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