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問著三元,是誰扔我下水,突然覺得船艙微微晃動了一下..
三元笑眯眯地看著我,說道:“大姐,你猜猜看,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這時,肉胖帶著四喜走了進來,見我醒了,雙雙喜笑顏開。四喜笑道:“白公子說得沒錯,大姐果然醒了。”肉胖奔上前來,主動摸了摸我的額頭,小聲問道:“娘,你沒事了吧?”
我點點頭,起身下地,三元忙扶著我。接著,船艙又是一陣輕顫,我大吃一驚,問道:“這是..什麼情況?”眾人笑而不語。我輕輕推開三元,拉開艙門走了出去。
麵上猛的一個寒顫,我的一頭長發立刻迎風飛舞起來。我按住紛飛的亂發,微眯著眼,窺見船外波浪滾滾,江水一瀉千裏,兩岸青山座座,遠處水天相接。
我轉過身去,回到船艙裏,順口問他們:“現在是什麼時辰?”
“申時。”三元答道。
“我們何時出發的?”
“白公子說,午時一到,即刻啟程。”
這麼說來,現在已是兩個時辰之後。我呆立原地,心裏忽然翻江倒海起來。疾步奔出,我扶住船舷的圍欄,不住地幹嘔,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大姐,外麵風大,回艙裏去吧。”三元忙在一旁替我輕輕拍背。
我輕輕搖頭,繼續幹嘔。
“該吐的,早吐光了。”白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抬頭向他看去,他換了一身白袍,迎風立在那裏,白衣翻飛,飄逸出塵。
“你被撈起來時,就吐得..差不多了。”他看我一眼,那眼神分外複雜,仿佛還帶了一絲絲的----哀怨。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護衛們一撈起我,白崟立即上前施救,我哇哇大吐,濺了他一臉一身。
重又回到艙中,四喜送上溫熱的薑湯,我喝了下去,漸漸平複。
我看著端坐對麵的白崟,輕聲問道:“白公子,你可知道,是誰扔我下水?”
“唔,他.。。睡覺時不喜有響動,又最見不得人撒潑哭鬧。”短短一句話,道盡我當時的醜態,卻完全答非所問。高!實在是高!
“那麼,你能告訴我,這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我鍥而不舍,不恥下問。
白崟定定地看著我,神情莫辨,忽然反問道:“你也——不認得他了麼?”
我歎了口氣,無語望天。
“我連人都沒看清楚,他是圓是扁,我怎麼知道?”話一出口,我就反應過來,他用了一個“也”字。
莫非.。。這個“他”,也認識那個“小紅豆”?我立刻有了一種“誤入賊船”的感覺,心裏暗暗叫苦。麵上卻裝作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半晌,他飄過來一句:“等他醒了,我再給你們引見。”竟起身離去。
如此看來,那“混蛋”扔掉我之後,竟自去睡他的大覺。好一個狂妄之徒!我心裏憤憤,卻有苦難言。唉!
當晚,我同肉胖三人在艙房裏吃過晚飯,大家小憩片刻,終於在郢都城破之後,依次輪流著,進入大木桶中,美美地泡了個熱水澡。
沐浴完畢,我神清氣爽,拋開煩惱,酣然入夢。
第二天,我們四人皆是一身灰色新衣。肉胖穿著四喜臨時改製的小號衣裳,勉強算是合身,為了看上去不那麼怪異,我們三個都梳了男子發髻,在房中看著對方互相取笑,學著男子邁開大步,倒也風流倜儻似模似樣。
忽聽艙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四喜打開門,清風站在艙外,對我抱拳說道:“黃姑娘,公子請你過去。”
我想起昨日白崟臨走時的那句話,心裏又是惴惴又是好奇,一路忐忑地來到他的門前。悄悄探頭一看,白崟又換了一身月白衣袍,正同一人輕言細語。
那人一頭烏發高高束起,發頂上箍著一塊環形的白色羊脂玉,身著一件玄色錦袍,衣領袖口鑲繡著銀絲流雲滾邊,腰束一條玄色祥雲紋的寬腰帶。他側對著我,雙手負在背後,身姿挺拔,長身玉立。我心裏一鬆:這兩人,一黑一白,宛若一幅太極圖,真是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