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艱難地點了點頭,“當時盛川剛把青檸趕回宋家,老宋本就生氣,加上生意又遇到那麼大一個坎兒,偏偏你叔叔還找上門來,說要負責任,要把青檸和孩子都帶走……”
陳靜好的臉色煞白,說道:“宋青檸看到我叔叔被殺了?”
宋夫人眼淚又掉下了,說道:“她沒親眼看到,但是她看到過老穆扛著高爾夫球袋出門,又看到了老宋屋裏球杆上的血跡,便猜出來了。她質問老宋,老宋反手給了她一耳光,她哭著跑開,進了自己的臥室,聽到她大哭,我想讓她哭一會兒也好,這樣的事她的確接受不了,結果等我一個小時後再去看她,她已經去了。”
宋青雲呆愣愣地說:“青檸不是因為被周盛川趕出來自殺的?是因為……是因為……爸爸……”
宋夫人擦完了淚,又說道:“老宋也不是因為破產自盡的,是青檸出事以後,他無法原諒自己才走上了絕路。”
陳靜好突然麵無表情地開口道:“所以他沒有因為殺了我叔叔而感到愧疚,而是因為自己間接害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受不了才自殺的。”
周盛川為陳靜好感到難過,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就知道她所受的打擊,他理了理思緒,問道:“老穆在哪兒?我們怎麼才能找到他?”
“老宋葬禮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宋夫人說道,“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裏,也不知道你叔叔埋在何處?”
陳靜好呆呆地站起來,往門口方向走,宋夫人緊追兩步,喊道:“對不起,對不起呀,孩子!”
陳靜好慢慢轉身看她,盡管她還是那樣高貴,盡管她的道歉看起來是那麼真誠,可是此刻陳靜好突然感到無比的惡心,她彎腰突出一口鮮血,便暈了過去。
周盛川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陳靜好,心裏萬分難受。他到現在依然記得母親去世時自己心中的那種痛,可母親畢竟是生病死的,而陳木森是活生生被人打死的,周盛川都不敢想象陳靜好的心情。
宋青雲一直在病房外徘徊,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想來大哥也肯定不知道,所以才會找盛川報複,他問母親為什麼隱瞞這麼久,宋夫人說,她嚐試著要說,可是話到嘴邊說不出口。要不是看到陳靜好,知道原來一直有人苦苦尋找著陳木森,要不是陳靜好這一跪,她會把這個秘密帶到地下去。
周盛川看時間已經晚了,從病房出來讓宋青雲回家。宋青雲再看周盛川已是百感交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表達,最後隻說了一句:“對不起了。”
“對不起的不是我,是她。”周盛川看了看病房裏的陳靜好。
“當然,當然。”宋青雲汗顏,說道,“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我今天就告訴大哥,化解你們之間的心結。”
周盛川搖搖頭,說道:“心不心結已經沒有關係了。”
“可惜啊,你和我哥以前也算是好朋友,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你們在我家玩籃球的情景。”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把我們推向漩渦裏,等我們掙紮出來,發現已經分道揚鑣了。別人常常以為我們這樣的人總是站在高處,生活的風霜摧殘不到我們,其實啊——”周盛川歎一聲,說道,“不說了,說多了矯情。我現在就想好好陪她度過這一段艱難的日子。我已經讓人找老穆了,等有了回信,安葬好她叔叔,我們就結婚。”
宋青雲拍拍他的肩,說道:“那我走了。祝你幸福,我說真的,真心的祝你幸福。”
陳靜好一直昏睡了兩天,醒來後看到燦爛的陽光照進屋裏,而周盛川睡在自己身邊,夢中那種徹骨的寒冷頓時被驅散了,她摸摸周盛川的頭,周盛川醒來,兩人對視,陳靜好說道,“山神,我們回家吧。”
在機場,宋夫人前來送行,陳靜好看出他們有話要說,自動找借口退出了。宋夫人看到年已不惑的周盛川額頭眉間那細細的皺紋,感歎著說:“盛川,對不起了。”
“哪裏,伯母。我還要感謝你打電話讓我趕過來。如果沒有那通電話,我可能還鼓不起勇氣來找她。”周盛川說著,眼睛瞟向正在和身邊小朋友聊天的陳靜好。
“那丫頭也是天真的很,看得出來她很愛你,極希望你和她叔叔的事情沒有關係。說實話,我說出多年前的真相,一半為她,一半為你。宋家欠她的,也欠你的,如果你們因為這件事再走不到一起,那我的罪孽就更加重了。”
“伯母言重了。您有什麼錯呢?這種話換誰也不會輕易說出口。”
宋夫人安慰的笑笑,說道,“其實,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就該說出真相,宋家也倒了,青檸的父親也隨著他的罪行走了,可是那個時候青峰很危險,對你複仇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而且他那麼愛他的父親,我就想著不能讓他再受打擊了,其實這些想法隻是給自己隱瞞下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