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直覺顫了顫:“呃,董,董公子派人送信來……”
大漢手一伸:“信呢?”
“快把信拿來啊!”夥計急忙轉臉去招呼身後的曹草,曹草也躬著身走上前,把信遞到大漢掌心。
那大漢狐疑地看了曹草一眼,警惕道:“你是董公子的小廝?我怎麼沒見過你?”
“小的是董公子新收的小廝!”曹草壓低嗓音回道。
“你……”大漢還想說什麼,卻被裏頭一聲女音打斷。
“讓他進來!”
聞聲,曹草不由地挑了挑眉,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廂房內的眾人,坐在桌前的是蘇映秋與醉月樓的老鴇婉姨,兩人身後各站著兩名大漢,看那四人體格與氣場,她一個人對付起來怕是有些勉強。不過後麵有打開的窗戶,窗外麵是一棵巨大的楓樹,逃走還是很方便的。
“還不快進來!”大漢一把搭上曹草的後領將她拎了進去,門“嗙”地一聲被關閉,帶路的夥計不由地撇撇嘴,灰溜溜地離開。
曹草一進廂房,蘇映秋和婉姨的視線便雙雙投射而來,犀利逼人。
“董公子有信給我?”蘇映秋笑意盈盈地問道。
“是的!”曹草低著頭,恭敬地回道。
“秋兒姑娘,莫非公子回心轉意了?這回我們醉月樓有救了!”婉姨激動地說道。
蘇映秋拈著茶盞蓋輕輕地撥撚著茶梗:“婉姨,您先別急嘛,待秋兒問清楚再做定斷!”
“嗬嗬嗬,秋兒姑娘說的是!”
蘇映秋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茶水,挑眉看向曹草:“董公子是怎麼說的?”
“回姑娘,公子隻說姑娘看到信後自然會明白一切!對了,公子還說,希望姑娘回信!”曹草一邊淡淡回道,一邊在心裏腹誹著蘇映秋,死女人,說話絮絮叨叨,不幹不脆,裝什麼嫻靜優雅!
“哦,是嗎?把信拿來!”蘇映秋終於放下茶盞,衝著大漢伸出手。
大漢將信遞給蘇映秋,蘇映秋拿過信正反麵都端詳了一下,抬眼掃向曹草,“怎麼沒有署名?”
曹草暗暗翻了個白眼,“回姑娘,公子說您懂的!”
“哼!”蘇映秋哼笑一聲,隨即抽出信封內的信紙,不經意帶出一片橙紅色的楓葉,而那張信紙竟是一張白紙,蘇映秋的臉登時白了白,冷聲道,“把他抓起來!哼,告訴你,我才在商行驛館與董公子分別,他拒絕了我的邀約,而你卻蠢到用這種雕蟲小技來欺騙我,真是太可笑了!說,你到底是誰派來的?”
兩名大漢立刻走過去抓曹草,曹草語氣驚慌,直接辯駁道:“姑娘錯怪小人了,小人真的是董公子新收的小廝,公子在讓小人送這封信之前就料到姑娘有可能會因會錯意而生氣,故而大體告知了小人有關信的含義,姑娘不妨聽小人說明!”
“說!”蘇映秋斜睨著曹草,傲慢而又漫不經心,就好似某黑道女王,哪還有半點甜美嬌媚的小女人模樣。
“姑娘且看那紅色楓葉,正是秋之象征,恰好印了姑娘的名字,這不正是公子心意的證明麼?”曹草故作膽怯地瞅了瞅身旁隨時要抓她的兩名大漢,嚴肅認真地說道。
蘇映秋拈起那片楓葉仔細審視,又放在鼻間嗅了嗅,表情無變化:“繼續說!”
“是!姑娘再看那張白紙,不妨也放在鼻下聞一聞,是不是有一股奇香?”
“嗯。”蘇映秋照做了。
“白紙代表無,無便是一切的開始,而奇香則代表著眷戀,那麼公子的意思具體是什麼,就不必小人來替姑娘說明了吧!”
在曹草解說的過程中,蘇映秋不時地嗅聞著白紙與楓葉,同時又似夢幻憐惜著什麼一般,下意識地摩挲著白紙與楓葉。
“秋兒姑娘,既然這小廝都這麼說了,想必董公子已經原諒你了……”聽了曹草說的話,婉姨再次雙瞳燃起希冀之光,“所以,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婉姨!”蘇映秋冷厲地打斷婉姨的話,以眼神質責她的多嘴。
“呃,我是說,我們接下來計劃要吃什麼菜肴,姑娘你心裏有底了嗎?”婉姨試圖挽救自己的失口。
“還是老規矩吧!對了,你可以回去了,至於回信,我自會派人送過去的!”蘇映秋揮了揮手,曹草轉身離開,才一踏出門檻,便聽“嗙”地一聲,房門被關閉,蘇映秋的聲音隱約傳來,“爺的口味是不是變了,怎麼專喜歡醜人了?先前喜歡那個黑臉的醜女人,現下又收了個黃臉的醜小廝,真是受不了!”
“秋兒姑娘,您就不擔心那小廝是個騙子嗎?”一大漢質疑道。
“不怕,反正他說的話我喜歡聽,而且我可以借由這封信去見爺,管它是真是假,都是個絕妙的見麵理由!”
“秋兒姑娘真是精明呢!”
“嗬嗬嗬,哪裏,婉姨才是手段高明呢,對了,把人請出來吧……”說至此,蘇映秋突然止了聲,以眼神示意大漢去門外查看。
大漢走到門邊,猛一拉開門,外麵空無一人,於是放心地將房門關閉,裏頭的說話聲突然變得嗡嗡唧唧聽不清楚。
而此時的曹草正像一隻壁虎一般扒在走廊的廊頂上,遮蓋著一隻眼睛的黑布歪斜在一旁,使得她的整張臉看來愈發醜陋滑稽。
曹草輕巧地自廊頂跳下,她還不想就這麼離開,因為她的複仇計劃才進行到一半,不親眼目睹蘇映秋的痛不欲生,她心裏的這口惡氣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的!
曹草在蘇映秋隔壁的一個廂房門前站定,這間房很靜,裏頭似乎沒人。為了進一步確認,曹草以口水在窗紙上浸濕一個小孔,眼睛湊上去掃了一眼,果然,沒人。
曹草的嘴角邊勾起一抹近乎猥瑣的竊笑,正欲推門而入之時,房門突然打開,一隻快如閃電般的大手倏地薅住她的衣領口一把將她拉進門內,房門跟著無聲無息地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