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裏近來有好幾件盛事,地熾國的金王爺納天陽國女子為夫人,韓川國的和雪公主嫁入戶部侍郎府,海外島國的莫使節求娶當朝首輔的外孫女,首輔何榮深對此不表意見,但女婿孫萱明一家不願意,海外鳥國可不止是千裏迢迢,還要飄洋過海,心疼女兒的人家怎舍得。
莫使節求娶首輔外孫女的事一傳出,京城女眷捶胸頓足者眾,算盤撥一撥,京裏頭的東床快婿的人選竟是所剩無幾,看看得配的人家不是要娶繼妻,就是年紀太小,上福安商會去見嘉寧公主的黃夫人一想起來就心慌。
年紀輕的不是不好,而是有個朱平玨在前,人人比起來都不好了。縱使小王爺已是而立之年,但嫡妻遲遲沒有喜訊,怎叫家有適齡女兒的人家不想。
何夫人叫黎夫人訓斥了一頓之後,宮宴上又擠不到寶親王妃跟前去,丈夫被表姐夫上峰責備了一番,文官清流之輩,縱使要與權貴結親,怎能自貶身價委身為妾?
何家的兩位小姐在四月中旬訂了親,黃夫人的女兒卻還沒著落,女兒想著小王爺,茶飯不思纏綿病榻近月,黃老爺知情後,狠狠的罵了妻子一番,八字都沒一撇的事,就拿去跟女兒說,沒得好好的女兒家生了那種心思,傳揚出去還要臉不要,黃夫人隻有乖乖被罵,心裏也是暗惱自己的莽撞,原以為此事十拿九穩的,婆婆也說,左右衡量過,自己的孫女最有機會,她才會一時口快跟女兒透露些許,誰會知道老親王妃和寶親王妃婆媳兩,竟是有誌一同的婉拒了。
黃夫人與交好的幾位官夫人一同坐在天香樓的後院包廂,思及此事,忍不住慶幸沒讓她們得知,自己曾隨黎夫人、何夫人等去福安山莊拜會嘉寧公主。
隻聽這幾位官夫人邊打牌,邊張家長李家短閑聊八卦。
黃夫人歎口氣打出手中的牌,上家的海夫人放聲笑道:“唉呀,妹子真是多謝你了!姐姐我今兒就等這張牌。”
黃夫人淡笑,心思還在女兒的親事上打轉,幾位夫人不以為意的繼續打牌。
“聽說福安商會那個長得比女人還俊的軍師,總算是訂下親事了。”
“這位軍師長相俊美文采風流,年初那場燈謎盛事,至今還令人津津樂道。”
“可不是嘛!黃夫人,可惜侄女兒沒能去參與,不然啊!興許就得了小王爺的青睞。”容長臉細長眼,坐在對家的夫人嘲弄的道。
黃夫人沒好氣的回道:“咱們這種人家的姑娘,可是能隨意拋頭露麵的。”
“那倒是。”笑容滿麵的下家夫人打著圓場。“小王爺待小王妃可是頂頂好,年節那幾日常常陪著去上香。”
“你們說,這小王妃是不是那兒不妥,我聽家裏人說,她有回在普濟寺見到個婦人,以小王妃的名義求了送子的香囊。”
“真的?”上家的夫人好奇的問,下家的夫人篤定的點頭。
“那婦人出去後搭了福安商會的車走的。”
“咦?小王妃的家人好似住在福安山莊。”對家的夫人不屑的撇了撇嘴。“不過是教了幾天功夫,就拿大的當人家長輩自居,住在徒弟家裏養老了。”
幾位夫人們越說越發尖酸刻薄,包廂院裏侍候的丫鬟們暗地裏咬牙。
八卦相伴,牌局火熱,黃夫人心不在焉卻賭運特好,連贏了兩場,對家的夫人則是運氣背到家,從坐下來到現在就沒勝半場。
外頭傳來孩童的笑鬧聲,還時不時有喝采聲,頻頻輸牌的對家夫人惱得皺起眉頭,喚來丫鬟出去讓人安靜些。
那丫鬟恭聲領命出去,不一會兒就見她麵帶難色的回來,外頭的笑鬧聲不見收聲,對家夫人秀眉倒豎。
“你們這是怎麼待客的,擾了客人也不知道去處置一番?”對家夫人憤然起身指著丫鬟不悅的道。
“對不住,賀夫人,那是東家的幾位侄少爺和惠芯郡主家的少爺、國公府、侯爺府的少爺們在比試,其他包廂的夫人們全都在場看著。”
賀夫人原是氣惱的起身扠著腰罵人,這會聽得其他包廂的夫人們都在看著,又聽聞是東家的子侄們,還有權貴們家的少爺,心裏不由一動,屋裏的夫人們互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起身往外去。
黃夫人等人的包廂小巧雅致,地處偏僻,走出包廂小院,就是連結各個包廂的小徑,花草扶疏鬱鬱青蔥,往人聲沸揚處去,就見錦衣處處,玉翠環繞的貴婦坐在草地上鋪著的地毯上,黃夫人等人細看,那精致華貴的地毯皆是來自蘭西國,幾位相熟的夫人朝她們招手。
場中幾位勁裝打扮的男孩子正在比試功夫,拳來腳去忽高忽低好不熱鬧,黃夫人是見過嘉寧公主的,就見她坐在幾位不曾見過的夫人之間,身邊的一位老太太,那幾位夫人都對之恭敬有加,正好奇著,就聽耳朵的丫鬟輕聲稟報道:“夫人,那位是嘉寧公主的婆婆秋老太太,在公主那一席的,是公主的妯娌們。”
“知道了。”黃夫人輕聲回道,隨身邊的友人到相熟的夫人席上坐下,大家坐定寒喧之後,黃夫人看了看四下,有惠芯郡主幾位郡主,信國公府的世孫及世子夫人等人,她有些失望,因為小王爺和小王妃都不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