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睡得很沉,小小將他放到炕上,用條褥圍在邊上,廊下的燈透進來,照在亮亮的臉蛋上,粉妝玉琢的好模樣,睡夢中的他把小拳頭舉到嘴邊啃著,小小笑著把他的小手抓下來放到被窩裏去。
秋冀陽進到屋裏時,就看到小小倚著炕上的迎枕,與兒子兩睡得香甜。
聽到聲響,小小立即醒過來,防備的瞪著眼巡視屋裏,見到秋冀陽才輕輕籲了口氣。“冀陽哥哥回來了。”
“嗯,你怎麼在這兒睡了。”
“如果胡琪真要找我們的麻煩,我們離開福安山莊,豈不是讓其他人陷入危險之中?”
“大夫他們派了人守在各處,不過照他們說的來看,胡琪隻想讓郎主痛苦,傷了福安山莊或是寶親王府中的人並不會讓郎主難過。”
會難過的是小小和他,而郎主很有可能舍不得女兒難過而出手。但,胡琪應該不懂這麼迂回的作法,她是直來直往的,所以她惱怒胡姥姥,顧不得產後虛弱,見其不備就趁機製服她,她痛恨大白,無非是因為大白是她的第一個男人,而非郎主,至於女兒,畢竟是出自自己骨血,出手奪了內丹卻沒要她小命。
秋冀陽對胡琪此人隻聞名,當然是聽大夫他們說了算。“你小時候就是住在這兒?”
小小輕輕點了頭,看著舊日的閨房,小小忽覺得有些陌生,有些傷感的伸手撫過那些金貴木材製成,雕功精細的家具,秋冀陽大略看過郎家莊後,總算明白為何小小看到再名貴的物什都視若平常。
小小從小就是這般金尊玉貴玉翠環繞的環境下長大,難怪她見到宮裏賞賜的珍物也毫無異色,宮裏有的,隻怕還及不上郎家莊的千分之一。
他又想到琳琅寶閣,那兩位號稱什麼古玩珍品都找得到的閣主,忽的失笑。
照那寶山、寶海閣主與小小要好的程度,隻怕賣出去的,還都是小小玩過,不想留的才拿出去賣吧!
這麼大的宅院裏,尋常就隻有小小和小郎兩個在,難怪她一開始對安梅她們跟前跟後,隻為侍候她,非常的不適應。
郎主給這個女兒最大的自由,任由她自在隨性而為,就他所見的郎家莊,各院相接的遊廊畫梁雕棟,各個院落典雅精致、富麗堂華、貴氣大器皆有,而照小小說的,她之所以習慣簡樸衣飾,是因為她阿娘喜歡打扮她,法術一動就換一身,自己梳妝時自然就簡單為上,不然實在太累了。
也難為她這些日子要端著當家主母的架子,穿著打扮都不能太過樸素,她慣武,穿戴那一身,怎麼動武?秋冀陽想到這兒,不由憐惜的看著小小。
小小正撫過紫檀木炕桌,忽地她笑了出來,“這兒,冀陽哥哥快看,我在這兒刻了蝴蝶。”
秋冀陽聞言一愣,在那麼名貴的炕桌亂刻?上前探頭查看,果見一對刻法粗糙的蝴蝶,完全破壞了那張桌子的珍貴。
“冀陽哥哥也覺得我很可惡?”小小嘟著嘴,完全一副小女兒嬌態。
秋冀陽見她這副樣子,完全將沉穩端莊丟開來,不由輕笑。“誰覺得你可惡?”
“還有誰?當然是寶山和寶海兩位閣主嘍!罵我敗家咧!奇怪了,那桌子上本來就有雕了流雲蝙蝠,哪,這兒,還有龍、鳳,你知道嗎?這上頭雕的龍一點都威武,真正的龍啊!一出來就雲霧繚繞,可威風了!”
小小就像個獻寶的孩子一樣,拉著丈夫一一細數了屋子裏每樣東西,秋冀陽可以感受到郎主和阿娘對小小疼愛,還有金狼族眾人對她的好,這屋子裏每一樣物品都有自己的故事,小小對這些東西如數家珍。
他專心聽著,這些異族對一個人類小孩的愛。
那不是血緣建立的家人,而是無私的付出,他們對小小的疼愛,是出自真心,無關利益、無關權勢。
所以小小麵對人間的一切時,該有多困惑?小小說著郎家莊裏的族規,尊敬長者,沒有貴賤之分,族人們都是平等的,越是年長者,越是要禮遇對方。
秋冀陽想到小小對長者確實很有禮,他不禁想,這就難怪小小麵對那些有所圖卻明顯年長於她的官夫人們時,會拿捏不住分際,在她心裏分不清貴族、平民、官階、身份這些有何不同,她就怕稍有不慎,會給自己惹麻煩,直到那天跟她說,不用怕得罪人,她才敢放開手冷待那些她早看不順眼的官夫人們。
公主身分又怎樣?很尊貴嗎?郎家莊的金狼族小公主,郎小小可從來不覺得自己很尊貴,練功習字有不妥,負責的師父打罵毫不手軟啊!小小指著小時候被罰抄書,氣起來就偷偷在牆上留下臭罵郎爹、師父們的字句給秋冀陽看,琳琅寶閣對帳的時候,貴為公主還不是得乖乖被各分閣主押進賬房對帳。
夫妻兩暫時放下對胡琪一事的憂心,小小細數著幼年時,在郎家莊的點點滴滴,直到天光大亮,兩個人才倦極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