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霾著,女孩低著頭,白色的帆布鞋已經泛黃,過長的劉海擋住了她幾乎一半的臉,有點髒髒的校服舊舊的在身上晃蕩著,包裹不住女孩瘦弱的身軀。
突然,後麵一雙漂亮的紅鞋子一腳踩在那個泛黃的帆布鞋上,“對不起。”清亮的聲音,帶著笑容。
可是女孩卻仍是低著頭,連痛的呻吟聲都沒有。
紅鞋子的主人抬起頭看著那長長頭發,本來還是有點內疚的臉瞬間拉了下來,“真是晦氣。”撇著嘴角,拉著身邊的同樣幹淨漂亮的女孩滿是嫌棄的走開了。
看著快步離開的紅色的鞋子,女孩原本木訥的表情慢慢的散開,取而代之的是那種有點悲傷的笑容,最後一次了,今天是最後一次了。抬起頭看著天空越來越黑的雲,“啪”,雨點落在了臉上,顧曉蕊用手輕輕的抹去雨水,眼角不由得抹上興奮,下雨了,那些憎惡的人們要離開了,離開她所能看到的視野裏了,消失吧,腐爛吧,在那個看不到的角落裏,顧曉蕊握緊雙手。今天是她在這個城市最後的一天,明天開始那個連妓女都算不上的女人就要帶著她離開這個讓她痛苦了18年的城市,她終於可以離開了,沒有留戀,隻有憎恨。
“小蕊,小蕊。”是個清秀的男孩子,短短的黑發,露出他光潔的額頭,還有那雙讓顧曉蕊心跳的眼睛,它總是有點焦急的溫柔的看著她。
顧曉蕊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腳步,她討厭這個叫方宇的男孩,像那些臭蟲一樣離她遠遠的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自作主張的接近,為什麼要那樣溫暖的對待自己,她就像個受虐狂一樣討厭這些“善舉”。
那天的雨也是像這樣淅淅瀝瀝的下著,滿是垃圾味的巷子終於恢複死寂,顧曉蕊仰著頭,雨敲打著她的臉龐,剛剛一頓毒打後的臉在雨水裏慢慢的麻木,顧曉蕊努力的忍耐著她的淚水,她必須忍耐,還有100天了,她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個家了,隻要100天,隻要再忍100天,顧曉蕊不停的在心裏重複著這個數字。
“100?100怎麼了?”
顧曉蕊猛地睜開眼,是個清秀的男孩,滿是笑意的看著自己,那雙黑得像墨一樣的眼睛讓人覺得舒服。顧曉蕊推開男孩伸過來的傘,轉身就要走。
“喂,顧曉蕊,你說的100是什麼意思啊?”男孩提高聲音的問道。
“奇怪的人。”既然都知道她的名字,就應該遠遠地走開,竟然和她打招呼,一定有什麼陰謀,這樣的事情,從小到大,顧曉蕊已經不知道遇到了幾次,還想來這招,真夠幼稚的。
“喂,喂。”男孩撓撓那已經很短的頭發,小聲的嘀咕了句什麼,然後大聲的喊道,“顧曉蕊,我的名字叫方宇,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這下顧曉蕊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個家夥是個神經病了。
“顧曉蕊,呼——,呼——,你給我站住,呼——,給我站住。”方宇氣喘籲籲的,漲的通紅的臉,每次都是這樣,他又不是什麼牛神鬼怪,為什麼每次都要一副見了鬼似的。
顧曉蕊沒有停下來,別跟上來,別跟上來,我已經決定走了,不要任何可以記住的人與事,什麼都不要。可是,放慢的腳步,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又是誰的心聲。
雨點愈來愈大,打在地上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路上的汽鳴聲轟轟作響,而顧曉蕊隻能躺在那裏,聽遠處有個人氣急敗環的喊著自己的名字,顧曉蕊好想笑,可是胸口一陣陣的痛,她想轉身告訴那個男孩,她要離開了,但是她會記住他,記住這個100天的朋友,這個最後的100天,可是血已經鋪開路麵,遠處的紅綠燈已經閃開了她的視線,她閉上眼睛,嘴角輕輕的上揚,也許這樣也不錯。
每日醉的隻會打她的父親,像個母狗一樣到處發情的母親,還有那些隻會欺負她的臭蟲們,她終於可以擺脫了,隻是那個墨一樣的眼睛,隻剩下那個墨一樣的眼睛,我可以說謝謝你,謝謝你曾經在那個巷子裏輕輕笑過,然後無所顧忌的大喊著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