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江畔驚變
經過兩天日夜兼程趕路，到初八傍晚時分，雨生一行人已經到了揚子江邊的渡口六坪鎮了。
天色已晚，加上恰巧刮著老大的風，所有的船都已進港了，要過江必須等明天。但嗅著風中吹來的江水的濕潤氣息，望著江那邊依稀可見的點點燈火，雨生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寬慰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許可以提早把這秘藥送到杜師母那兒呢。進了六好鎮，找了一家比較整齊幹淨的悅來客棧住了下來，公孫木等不及洗一把臉，就去問那客棧老板：“這鎮上有沒有玩賭的地方？”
客棧老板笑了：“當然有樓，瞧，那邊燈火最盛的一座樓叫寶泰酒樓的就是，下麵喝酒，上麵玩賭。”
“都怎麼賭？”公孫木一聽，興頭大起。
“怎麼賭都有，賭牌九，賭般子，賭押寶，賭鬥鳥，賭鬥蟲，你喜歡怎麼賭就怎麼賭！”
“走，這一路上已經兩天沒賭了，我的手已癢出蟲子來了！”公孫木不由分說，拉起雨生就走。
進得那寶泰酒樓一看，果然人聲喧鬧，客人不少。盡管公孫木肚子也已經餓了，可是他卻拽著雨生徑直往樓上走：“先賭先賭，贏了錢，再下來吃個痛快！”
上了樓梯，一看樓上好大的地方，東一堆、西一堆地圍著好幾簇人，公孫木到這邊看一下，到那邊看一下，隻見有用牌九玩天牌地牌的，有用青銅錢玩青龍白虎的，有用股子玩大小單雙的，而其中有一處吸引住了公孫木，他低聲對雨生說：“快，拿一塊小銀子給我！”
雨生以為他要用來做賭資，便到搭鏈中取了幾塊碎銀子給他，可他卻隻挑了其中最小的花生米大小的一塊。
原來這裏是賭鬥鶴鶉的，兩隻雄鶴鶉被放進一個用矮木板圍起來的小圈子裏，便不要命地啄鬥起來了，鬥得羽毛紛飛，鮮血四濺，難解難分。最後，敗的那一隻落荒而逃，勝的那一隻緊追不舍，直到敗的那一隻縮頭縮尾，蜷伏在地，表示屈膝投降，或者氣息奄奄，抽搐而死，方告結束。而旁邊看的人則都是分別在這兩隻鶴鶉上下了賭注的，在一旁眼睛瞪得老大，一邊看著一邊跺腳拍手地叫著：“使勁，使勁，啄它的眼睛，啄它的眼睛！”
“笨蛋、蠢貨，啊，完了，我五百銅錢又沒有了！”
這時，又一輪新的鬥局即將開始了，管事的用一根木尺敲著兩隻紅木盤子：“快下注呀，快下注，左邊這一隻是‘鐵嘴王”右邊那一隻是‘百勝鷹爪’！”在兩隻紅木盤子旁邊各放著一隻精致的竹籠子，籠子裏正躁動不安的是羽毛豐亮、嚎堅爪利的兩隻雄鶴鶉：一隻腿上套著金圈，一隻腿上套著銀圈，那圈上刻著它們的大名。
公孫木到這邊籠子旁看看，又到那邊籠子旁瞅瞅，那神情像個愣頭愣腦的鄉下佬，還用手指頭伸進去，想碰碰那籠裏的鶴鶉，但當即被那管事喝住了：“喂，別動，這可是馬上要下場子的！”
“是，是，我不碰，我不碰。”公孫木賠著笑，趕緊縮了回去。
這時，隻見在“百勝鷹爪”麵前的盤子裏，已經放了不少賭注，而在“鐵嘴王”麵前的盤子裏呢，卻隻有寥寥的幾把銅錢。顯然，這“百勝鷹爪”是一隻頗有名氣的常勝將軍。
可是，公孫木卻對雨生說：“兄弟，你去下注，把咱們的錢全押在‘鐵嘴王’那邊。”
雨生感到疑惑，這鬥鶴鶉可不比玩牌九般子，能靠耳靈眼尖手快取勝，得看這鶴鶉鳥的本事，難道這木哥又有什麼新名堂了？不管他，依他說的，準不會錯。
果然，那兩隻鶴鶉一放到鬥場裏，才一見麵，就像前世有恨今世有仇般怒氣衝衝地鬥了起來，用嘴啄，用翅撲，用爪抓，鬥到激烈處，隻見一團蓬飛的羽毛在撲騰，根本分不清彼此。旁觀的人則是一個勁叫好。幾個回合下來，其中一隻鶴鶉似乎招架不住了，動作很是遲鈍，一步一翅超地連連後退，仔細一看，竟然是那隻“百勝鷹爪”！
“鐵嘴王”乘勝追擊，“百勝鷹爪”則逃來逃去，逃不脫隻好蜷伏在地，任憑啄咬了。勝敗便成定局。
雨生捧著贏來的一大堆錢，不由得好奇地問公孫木：“木哥，這一回又是用的什麼手法？”公孫木快活地笑了：“很簡單嘛，剛才你不是給了我一小塊花生米大的銀子嗎，我在看那籠子裏的‘百勝鷹爪’時，便飛快地將這小銀塊塞進了它的屁眼裏，反正它又不會說話，可是身子一下子變沉了，鬥的時候當然不利索了。待會兒，它一局屎，就會把那銀子連屎一起履出來，任憑誰也發現不了，怎麼樣，棒不棒？”
兩人正說得帶勁，卻有一人走了過來：“恭喜老兄，贏了不少啊，能不能賞臉跟在下來玩幾局？”
那人穿著華麗，白白胖胖的，看樣子是個商人。公孫木不假思索便應道：“當然可以，你想怎麼玩？”
“來別的沒意思，要玩就玩‘麼二三”不過得用四顆般子。”
雨生不由得一怔，在路上他曾聽公孫木講過股子的各種賭法，其中這“麼二三”是看股子上的點數，超過十的為輸，小於十的為贏，一般是用三顆股子，而現在這家夥提出要用四顆般子，要贏就很不容易，看來這也是個精於賭術的角色了。而公孫木一聽，卻格外來勁，他最喜歡的就是能跟這種不同一般的對手來賭。
果然，幾盤下來，那胖商人的頭上冒汗了，因為盡管他的手上功夫好，每一次都隻在七、八、九之間，可是公孫木比他更厲害，每一次總是比他少一二點。現在，他身邊的銀子已全部到了公孫木的麵前，他已經開始用銀票來做賭資了，再過一會兒，銀票也沒有了，公孫木說：“怎麼樣，還要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