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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石高靜將大師兄應高虛從機場接到邁阿密西郊的時候,並不知道在此後三天之內,印州城隍廟住持江瑞篆道長的讖言要全部應驗。他後來才明白,其實大師兄一路上都在心裏念叨那四句讖言,所以他指著大片住宅中的一座獨棟屋說,那就是崇玄道院,大師兄馬上念出了讖言的第一句:“廟不像廟。”

他當時認為,師兄是說崇玄道院分明是一座民宅,如何能成為中國全真道南宗祖庭的下院。他一邊停車一邊笑:“哈哈,師兄認為應該在這裏再建一座逸仙宮對吧?你師弟建不起嗬。再說,傳道不在形式而在內容。美國有許多宗教場所,都是設在普通建築裏麵的。”

應高虛點點頭,隨手提上她的藍布包下車。她站在那裏打量一下崇玄道院,又瞧著一條紅布橫幅皺起了眉頭。那條橫幅扯在道院前麵的兩棵棕櫚樹之間,用中英兩種文字寫著“老子天下第一”這句話,正被這裏特有的溫暖海風吹得飄飄搖搖。她指著橫幅問師弟:“老子天下第一?這個‘老子’指的是你?”石高靜笑道:“高靜豈敢自稱老子?指的是太上呀。”應高虛說:“太上講:不敢為天下先。你怎麼敢這樣大吹大擂?”石高靜說:“太上那麼講,體現了他的虛懷若穀。可是,他的偉大思想,他對人類的卓越貢獻,就是別人無法比擬的呀。”應高虛說:“別人無法比擬,咱也不能這麼吹吧?你這麼做,太上肯定會怪罪下來的,快把它撤了。”石高靜說:“師兄,這橫幅已經掛了好幾年了。我把這個口號打出去,也容易引起西方人的注意。他們走到這裏一看,哦,天下第一?真的假的?就有人進來瞧,就有人成了道教徒。”應高虛說:“我不管你掛了幾年,也不管你起了什麼作用,反正我不願看見它。”石高靜見師兄如此認真,隻好去房簷下拿過一隻凳子,踩上去把繩子的一端解開。橫幅於是悠悠落地,斜躺到茵綠如氈的草坪上。

道院裏走出五六個人,有白有黑。石高靜向師兄介紹,平時經常有道友來這裏學習、修煉,今天這幾位是來打坐的。他用英語向道友們說:“應道長到了,你們還不快來拜見!”道友們向應高虛拱手抱拳,用生硬的漢語說一句“道長慈悲”,齊刷刷跪下磕頭。應高虛向他們還禮道:“慈悲,慈悲。”做著手勢讓他們起來。

一個白人女孩起來後,給了應高虛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中國女道士,我今天太高興啦!”

石高靜把這話翻譯給師兄聽,並向她介紹,女孩叫露西,法名路嗣真,學道已有三年。應高虛打量著露西說:“你的眼珠子怎麼這麼藍呀?像江道長那頂莊子巾上的‘帽正’。”石高靜知道,江道長喜歡戴莊子巾,而莊子巾的前麵都綴有一顆玉石。他不便向露西講得太詳細,隻向她翻譯,應道長說她的眼睛藍得像一顆寶石。露西立即瞪大雙眼,把藍色的瞳孔展現到最大限度,抬手指著向道友們嚷嚷:“寶石,快看我的寶石!”道友們個個都笑。

應高虛又問露西,喜歡不喜歡道教。露西做個鬼臉說:“非常喜歡!我想成為莊子描述的那種神人,皮膚像冰雪一樣潔淨,神態像處女一樣端莊,不吃糧食,當然,更不吃三明治、漢堡包,隻是把風當作食物,把露水當作飲料,乘著彩色的雲,駕馭著中國龍,在天空到處遊玩……”她邊說邊做手勢,極其誇張。

一位胖胖的黑人婦女結結巴巴講了一通。石高靜說,這位道友是危地馬拉移民,叫艾蕾娜。她的意思是,她不想作神人,隻想求長生,如果能像師父的師父那樣,活到一百歲就好了。

應高虛說:“艾蕾娜道友你知道嗎?中國有部古書叫作《黃帝內經》,書上講,上古時候的人,都能活到一百歲左右。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懂得乾坤大道,過一種純樸自然的生活。後來的人,到了世上忙忙碌碌,爭名爭利,甚至胡作非為,就減了壽數,不能盡其天年。所以,老子就教導人們自然無為,柔弱不爭;過節儉的生活,控製自己的欲望。如果能夠做到這些,加上修煉,就能實現長命百歲的願望。”

道友們聽了石高靜的翻譯,都點頭稱是。

露西和艾蕾娜對應高虛的道裝產生了興趣,圍上來看她頭上的混元巾,看她的發式和簪子,看她的青布道袍和白布長襪,看她綴有白布條的鞋子。她們問石高靜,中國道士為什麼要穿這樣的服裝。石高靜向她們介紹:這是中國全真道士的服裝,不論乾道、坤道,也就是不論男道士、女道士,都差不多。混元巾是道士帽子的一種,圓圓融融,比喻混元無極大道;上身一件青布大褂,兩腿兩隻白布長襪,寓意“一清二白”;穿著每隻都有十條白布的“十方鞋”,意思是“千裏訪明師,萬裏求真訣”,為了尋師學道不畏艱辛。

聽罷解釋,艾蕾娜問,師父為什麼不穿道士服裝,石高靜將他胖胖的腰身一挺:“哈哈,我是在家修行的道教居士,沒資格穿呀。”

露西看看應高虛那張尚顯紅潤的臉,向師父打聽她的年齡,石高靜說:“雖然道教內部有個規矩,叫作‘道不言壽’,就是不要向道士們打聽年齡,但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下,我想我師兄也不會介意的——她今年五十二歲。”艾蕾娜說:“哦,比師父大四歲?看上去她並不老。”石高靜說:“南宗丹法就是神奇嘛。你和露西要珍惜應道長來美國這個機緣,向她認真學習女子丹功。”露西立即說:“對,我要向她好好學習,把那條紅色的龍盡快殺死!”她揮起手掌,向自己的腹下做了個斬殺的動作。

石高靜從他那輛福特Taurus的後備箱裏拎出師兄的箱子,讓一位男性道友提進道院,他陪著師兄去看門邊的銅牌。見牌子上除了英文,還有“崇玄道院”四個漢字,應高虛說:“你把咱師父的名字用在這裏,師父的在天之靈肯定高興。”她走進門廳,見正麵牆上寫著八個大字“仙道貴生,無量度人”,又稱讚說:“寫這兩句話,最好。”石高靜說:“在國外傳播道教,就是要從‘貴生’二字下手,因為道教對此生的重視,對延長生命的追求與實踐,在世界宗教之林當中是非常獨特的。”應高虛點頭道:“對,尤其是南宗,在‘貴生’方麵更有特點,更見功效。”

說罷,她走進了右邊的“太清殿”。這是由客廳改成的殿堂,正麵是三尊坐像,像前放了中英文對照的牌子,正中是太上老君老子,兩邊是南華真人莊子和紫陽真人張伯端。她在異國他鄉見到了祖師爺,熱淚盈眶,倒頭就拜。石高靜和幾位洋弟子也陪她磕頭。

等師兄起身,石高靜指著東牆說:“咱師父在那裏。”應高虛一看,那邊果然掛著師父翁崇玄的大幅照片。師父白須當胸,目光深邃,好像要向他的弟子交代什麼。應高虛過去深深一揖,嗚咽著叫一聲“師父”,三禮三叩。拜畢起身,抬手擦去眼角的淚水。

石高靜又讓師兄看南牆上貼著的圖片與文字。應高虛雖然看不懂英文,但一看照片就明白,那是在介紹中國道教的曆史。西牆上還有一些照片,則是展示道院搞的一些活動:祭奠老子儀式;收徒儀式;集體站樁;集體打坐,等等等等。應高虛邊看邊點頭:“師弟你在美國建起道場,收了這麼多洋徒弟,真是可喜可賀!”

石高靜說:“現在,Made in China,就是‘中國製造’,在日用品方麵幾乎供應著整個世界。道教也是‘中國製造’,是一項偉大的文化成果,也應該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都了解。《老子》一書,目前在全世界有二百五十多種譯本,數量僅次於《聖經》,不過由《老子》育化出的道教,卻在世界上沒有多少影響。我想通過這所道院,讓西方人了解道教文化,理解和接受祖師爺的那些思想和智慧。”應高虛笑道:“所以,你就打出了‘老子天下第一’的旗號?”石高靜說:“師兄快別提這事了,我知錯改錯還不行嗎?”應高虛說:“盡管那個提法不妥,但師弟這些年來的操持可謂功德無量。”石高靜說:“這要歸功於咱師父。如果當初他不收我為徒,我今天早成了資深冠心病患者了,還辦什麼崇玄道院?”應高虛說:“是嗬,那年你在杭州見到師父,真是殊勝之緣。”

露西走近石高靜問,什麼時候向應道長學習女子丹功,石高靜說,應道長坐了一夜的飛機,肯定累了,另選時間吧。他讓道友們繼續打坐,自己則領著師兄走出“太清殿”,穿過門廳去了另外一邊。

這邊是生活區。有客廳、廚房、衛生間,還有好幾間臥室。應高虛笑道:“你這‘廟’很大呀。花多少錢買的?”石高靜說:“四十二萬美元。”應高虛說:“合人民幣三百多萬呢。你真有錢!”石高靜笑道:“我哪有這麼多,靠銀行按揭貸款呢。”他倒了一杯水遞給師兄,師兄喝了幾口,說想打打坐,歇息一下,石高靜就把她領到了一間臥室。

這間臥室向陽,窗外是一棵榕樹,枝幹上垂著長長短短的氣生根。石高靜關上窗子,見師兄正看著床前那隻繡有太極八卦圖的坐墊發怔。他問師兄怎麼了,應高虛看看手表說,現在是中國的寅時,美國的申時,她不知道照什麼時辰修煉。石高靜說,應該按申時,因為陰陽時刻是根據太陽的腳步製定的,地支的十二個時辰應該按當地時間算。應高虛說,那好,我就按申時修煉。石高靜便走出臥室,去了廚房。

露西腳步輕輕地來到了這邊。她見石高靜正在切菜,問要不要她幫忙。石高靜說:“謝謝,不要,我給應道長做中餐,你不會。”

露西卻不走,她用碧藍的眼珠定定瞅著石高靜說:“師父,我遇到麻煩了。”石高靜停下手,問她遇到了什麼麻煩,露西說:“利迪正在珊瑚城堡絕食,已經兩天了。”石高靜知道利迪是露西的男朋友,曾經跟著她來過道院,但並沒和露西一起學道。他問,利迪為何絕食,露西告訴師父,利迪的性欲過於強烈,整天纏著她作愛,讓她的修煉受到嚴重影響,所以她決定和利迪分手。可是利迪不幹,把自己比作失戀的李特斯奈克,到那個俄羅斯人建造的城堡絕食,聲稱露西不和他重歸於好他就餓死在那裏。

石高靜當年剛來邁阿密的時候遊覽過珊瑚城堡。那是一個愛情傳奇。城堡的主人李特斯奈克1887年出生於俄羅斯,青年時與少女安娜? 薩哥弗茨邂逅相逢,為姑娘的麗質傾倒,不久,他們雙雙墜入情網。可是在新婚前夜,新娘卻突然離棄了他,投入另一個情人的懷抱。這讓李特斯奈克痛不欲生,遂離家出走,到美國佛羅裏達州定居。從20世紀20年代起,他在住所附近的岩床上鑿下一塊一塊巨大的珊瑚石,用它來建造一座城堡,奉獻給心愛的人,寄托自己的眷戀之情。經過20年的艱苦努力,城堡終於建成。它浩大空曠,怪石林立,那些廳堂、噴泉、石雕,無不精巧玲瓏,使人仿佛置於撲朔迷離的仙境。其中有一心型珊瑚石桌,重達五千磅,被人們認為是世界上最大的“情人心”。然而,李特斯奈克在這裏一直沒有等到他心上的人出現,於1951年64歲時黯然離世。此後,這座珊瑚城堡就成為邁阿密的著名景點,被許多人認為是堪與印度泰姬陵媲美的愛情建築。石高靜當年在那裏遊覽的時候,就為城堡主人的這份壯舉而震撼,也為自己當年離開初戀情人榮安鳳的決絕行為而內疚。

他問露西:“你沒好好勸勸利迪?”露西說:“我給他打了無數次電話,他不聽,非讓我回到他的懷抱才行。可是他那個懷抱是什麼?是熊熊燃燒的欲火之爐,會把我學道成仙的理想燒成灰燼的呀!師父,請你勸勸他好嗎?”石高靜想了想說:“好的。”露西急忙掏出手機,撥通後遞給師父。

石高靜剛把手機放到耳邊,就聽見一個男聲急切地說:“露西!我的小甜心!我已經餓得不行了,等於死掉了百分之八十五,你快來救救我!”石高靜說:“利迪先生,我是露西的師父。”利迪驚叫道:“石?是你?我不聽你的,我要和露西說話!”石高靜說:“利迪先生,露西已經把你的行為告訴了我,我希望已經死掉了百分之八十五的你冷靜地想一想,不要為難露西,也不要折磨自己。你要明白,露西是一個道教徒,你要尊重她的信仰和生活方式……”利迪打斷他的話大嚷大叫:“不,不!露西以前不是這樣的。她和我一樣,是一個基督徒,信上帝,不信你們的老子!是你用一套中國鬼話把她俘虜去的。石,我恨你!你趕快放開露西,把她還給我!”石高靜說:“我記得,《聖經》裏講過這樣的話:‘凡事謙善、溫柔、忍耐,用關愛之心互相容情’。還說:‘當止住肝火,離棄悻悻’。利迪先生,請你息怒好不好?咱們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利迪咆哮道:“我無法息怒,我不和你談!我隻要露西!你讓露西接電話!”石高靜無奈,隻好將手機遞給露西。露西接過後說:“利迪,你聽我的,趕快離開珊瑚城堡回家,別再這樣胡鬧下去。”然而利迪不聽,依舊嚷嚷著叫她過去,露西隻好把手機關掉,用一雙藍眼睛看著師父,目光裏滿含了無奈與憂愁。

應高虛悄悄出現在廚房門口。石高靜急忙向她道歉:“師兄對不起,剛才我們說話聲音太大,把你吵醒了。”露西也向她鞠了一躬,連說“Sorry”。應高虛說:“不是因為你們,是我換了地方入不了靜,幹脆起來了。”

在太清殿裏的幾個道友過來,說時間不早了,該回家了。露西歎口氣,就跟他們一起向師父和應道長告辭。

應高虛送到門外,看著他們各自開車離去,便在門前開滿各種花朵的道路上來回走動,並打量著周圍的景物。等到師弟出來叫她吃飯,她喃喃地道:“廟不像廟,藍眼人笑。”石高靜說:“廟不像廟,藍眼人笑?哈哈,師兄你真會概括。不錯,崇玄道院就是這麼個樣子。”應高虛說:“這不是我的概括,是江道長說的。”石高靜詫異道:“江道長說的?他給你猜測過這裏的樣子?”應高虛說:“他還有兩句話呢。”石高靜問是什麼話,應高虛說:“我不懂,估計你也不懂,就不說了吧。”

回到屋裏,應高虛見餐桌上擺了四個素菜加兩碗米飯,欣喜地道:“素齋飯呀?太好了!我在飛機上吃麵包,讓黃油熏得頭疼。”她坐到桌邊,用筷子夾起一塊竹筍問:“美國人也吃這東西嗎?”石高靜說:“不吃。我從華人超市裏買的。”

應高虛一邊咀嚼一邊端詳著石高靜說:“十三年沒見,師弟胖多了。你原先是個國字臉,現在快成圓臉了。”石高靜笑道:“是嗬,我這肚子也鼓起來了。美國麵包很可怕呀。當然,我的胖,也和整天坐著上班有關係。”應高虛問他上班幹什麼,石高靜說:“搞HGP。就是給人類基因組DNA測序。這事說起來很複雜,抽空再給你講吧。咱們先商量一下明天的慶典。”他向師兄講,崇玄道院成立十周年慶典定在明天上午十點,地點在邁阿密海灘,議程—共四項:集體站樁;師兄講話;美國道友代表發言;集體打坐,整個活動由他主持。應高虛首肯,沒有異議。

石高靜看著應高虛的臉,試探著說道:“師兄,你修煉得好,明天把師父教的絕活露一手吧?”應高虛笑了:“我哪有什麼絕活。”石高靜說:“師父十八年前在杭州露的那一手,讓心電圖上出現直線,你不是也能做到嘛。”應高虛說:“隻要修煉到家,誰都能達到那個地步,你也應該行的。”石高靜說:“我不行,我道業太淺。你是專業的老修行,去年我在電話裏問你成了沒有,你說差不多。”應高虛沉默片刻,又搖頭道:“不行,祖師爺們講過,不能以術炫人。”石高靜說:“是不能以術炫人,可是,展示奇術絕技,也是光大道教、接引道徒的有效手段。古時許多祖師都這麼做過,譬如呂祖,呂洞賓,這方麵的傳說比比皆是。當年我不就是在杭州看了師父的表演,才追到瓊頂山拜他為師嗎?師兄,明天就這麼辦吧!”應高虛沉吟片刻道:“你讓我再想想。”

吃完飯,又說了一會兒別的,石高靜見師兄打起了嗬欠,就讓她洗個澡去休息。他起身去浴室把熱水放好,並找了一套睡衣給她。

師兄走進浴室,石高靜則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他上網收發電子信件,為道友們答疑解惑。把這件事情做完,他順手摸起桌上的一本《我看<參同契>》讀了起來。

這書是他經常認真研讀的,今晚他再次捧起,對南懷瑾先生的敬意又升騰於胸中。他想,南老把儒、道、釋三家打通,對三教經典都能講個透徹,真讓人有高山仰止之感。拿這一本來說,兩千年來一直被人稱作“天書”的《參同契》,在他的闡釋下變得明明白白,淺顯易懂。

他讀著讀著,又看到了這一段:

“心君處中”,念頭發動了,“以製外”,就是氣住脈停了,清靜了,呼吸之氣也停掉了。清靜再深入一點,血液的流動也寧靜下來,心電圖的測量也都是平的了,隻是偶然動一下……

此刻,石高靜自然而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師父的情景。二十年前,他正在杭州大學念書,得知一個氣功觀摩表演會要在西湖旁邊舉行,就懷著好奇心去了。一進會場,他就注意到在前排就坐的一位老道士鶴發童顏,氣度不凡,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老道士用“一字巾”紮頭,頭上插了一根龍頭木簪。表演開始後,各路好漢紛紛登場獻藝,有用耳朵聽字的,有隔空取物的,有發功治病的,有用意念感知別人思維的,讓觀眾看得瞠目結舌。石健對這些將信將疑,因為他憑直覺就意識到某些人的表演有魔術的成分。後來,主持人把那個老道士請到了台上,石健這時才知道他是在印州瓊頂山隱居修煉了幾十年的翁崇玄道長,全真道南宗傳人。老道長上台後也不多說,隻是笑眯眯地坐下,讓人給他做心電圖。等到結果出來,紀錄紙上的直線讓在場的人驚歎不已。主持人講,這就是道教南宗傳人的真功夫。不過這種功夫隻是道教文化的汪洋大海中泛起的一小朵浪花,大海中蘊藏的好東西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