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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深了,哈的盧故意翻了幾下身,然後坐起來聽聽眾人悶雷似的鼾聲,久久地他才爬起來,躡著腳步摸索出廟門。哈的盧在廟前的石階上站了站,他側耳聽了聽廟裏並沒有什麼動靜,於是他走下石階,大膽地往草深石亂的荒野上走去不久後,哈的盧靜立在一塊較平坦的草地上,他睜大眼睛往黑暗的四下裏探視著。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個影子在遠處一閃,哈的盧驚得渾身打了一下冷戰,立刻拔出手槍,但是很久很久都沒有什麼動靜。

於是他拿著手槍,步一步地往那影子一閃的地方走過去,到得踉前一看,原來是一塊直立的石頭!他搖了搖頭,覺得自己膽子太小了。

哈的盧安心地重新走到原來的草地上,他從夾衣裏取出一件小小的東西,埋藏進草叢裏,而且在上麵用三塊石頭做了一個標記。這位巴音的名歌者,現在成了世間上一個做謎的人。一個謎,能經千年而不解,也能令百萬生靈成塗炭。而今,哈的盧親手做下了這個謎,這需要他親手來解除。

哈的盧做好了他的謎,然後又順著原路走回來,偷偷地模進小廟裏,重新在牆邊躺下,大家還是悶沉沉在打著鼾聲。

哈的盧慶幸著自己事情做得意外的順利,現在他的心胸感覺非常的舒暢。他把四肢用力地沖了伸,於是安心地入睡

從多雲的天空投下來第一線天光,草原喜孜孜地浴著晨曦。飛紅巾七個人正在替馬匹備坐鞍,勒馬肚帶,檢查馬蹄掌,他們就要開始繼續往遙遠的征途進發了。

哈的盧正在替飛紅巾的棗紅馬剔刷馬蹄掌,飛紅巾交叉著手臂站在旁邊靜靜地望著。

其他的人都在整理自己的行裝和檢查自己的馬匹。

就在這個時候,巴龍突然跳了前來,以極迅速的手勢拔出腰間的手槍,對準哈的盧的背心。

“舉起手來!哈的盧!”巴龍厲聲叱喝著。

正在刷馬的哈的盧被這突然的怒喝聲嚇得直跳起來。他猛回頭一看:巴龍的手槍正對著他的背心!他就是想拔槍也來不及了,哈的盧把兩手慢慢地舉了起來,馬刷子從顫抖的右手上掉了下來。

“巴龍,你想幹什麼。”飛紅巾用馬鞭抽打著腳上的蒙古雕靴,圓睜著眼睛怒聲地喝問著。

“嘿,我想幹什麼?”巴龍冷冷地說,突然他又激昂地大聲叫道:“飛紅巾,沒有你說話的地方!今天,我是以老英雄唐爾的參謀長的資格來檢查哈的盧,檢舉一個人麵獸心的壞蛋!”

飛紅巾被巴龍的話怔住了。

“過來!”巴龍命令站在不遠的一個虯髯的騎士“摘下他的槍!”

那個虯髯騎士走過來,先把哈的盧的手槍摘了下來,然後又在哈的盧的腰裏抽出一柄匕首。

巴龍把手槍收起來了。他走上兩步拍著哈的盧的肩膀說道:

“放下手來,哈的盧先生,你受驚了嗎?請原諒我巴龍的魯莽吧!”

“好了!”飛紅巾心裏暗暗地叫道,她捏了一把汗,鬆過一口氣來。

“哈的盧先生,請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帶我們到你昨晚上埋放東西的地方去看一看!”巴龍狡黠地映了陝限睛。

“嗬。巴龍!”哈的盧驚叫了一聲,但立即他就惡狠狠地對巴龍叫道:“巴龍!你敢對著你的司令飛紅巾麵前槍斃我麼。”

怎麼不敢!”巴龍冷冷地笑了笑。

“那麼你拔出你的槍來吧,我哈的盧的腦袋不是子彈能威嚇的。”

“奸賊,不許你多話!”巴龍勃然大怒起來:“你哈的盧的腦袋算得了什麼?我們還要把你的二主子巴音酋長那老家夥,和那無恥的格魯奇的腦袋一齊割下來!”

“巴龍!看在你司令飛紅巾的臉上,有什麼話好好的說吧。”飛紅巾移前來兩步,低聲地懇求著巴龍。

“沒有什麼話好說。你們都過來,把這奸賊拉著走。”說後,巴龍獨自先往草深石亂的荒野上走去了。

眾人用力的拉拽著哈的盧走,哈的盧咬著牙齒,像一條狗似的在掙紮著。

飛紅巾半傷心半怨恨的在眾人後邊走著,良駒棗紅馬和厥奴靜靜地跟在後麵。

眾人把啥的盧拉拽到巴龍站著的地方,這正是哈的盧昨天夜裏藏放東西的一片草地。

巴龍開始彎著腰搜尋了一陣子,終於他把三塊作為標記的石頭搬開來,右手從草叢裏撿出一個小紙團。

“嘿,這是一個密報!”巴龍把紙團展開來:“大家聽著,這上麵是這樣寫的:‘飛紅巾僅率領殘部六人順野兔河竄回老巢大青山。哈。九,十五。’聽清楚了沒有,這是一個密報呀!”

巴龍把字條丟給飛紅巾,飛紅巾用顫栗的手拿著字條,這顯然是哈的盧的手跡!飛紅巾回避著眾人的眼光,把頭深深地垂了下來。

眾人把憤怒的眼光從哈的盧的身上移到飛紅巾的身上。

哈的盧青灰著臉孔,他的身子微微地在發抖著。

巴龍向飛紅巾移前兩三步,鷹般的眼睛陰沉沉地盯著飛紅巾:

“我的好司令呀,你記得我們在武川說的話麼?你說你不愛芒花,可是比芒花還刺人的哈的盧你卻看得比一百多個兄弟的生命還要緊!”巴龍咽了一口唾沫:“飛紅巾,現在你明白了吧?你的哈的盧是一個什麼東西!”

飛紅巾微微地抬起頭來,她的嘴唇已經烏黑了,好像她受了嚴冬霜雪的侵淩。她用含淚的眼睛悲哀地望了望巴龍,好像她的意思是懇求巴龍不要再把話來傷她的心

巴龍用滿布血絲的瘋野的眼睛擊退了飛紅巾的悲哀的眼光。他不單不憐恤飛紅巾這時的心情,而且用更憤怒的聲音叫“飛紅巾,今天,我巴龍證明了哈的盧是一個奸娀。頭上是a蘭察布盟的天,腳下是烏蘭察布盟的地,我巴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又,我不能看著壞蛋在我的身邊橫行!飛江巾,今天,你應該明白了!老英雄唐爾是被哈的盧害死的!我們同甘苦共生死的一百零九個弟兄,除了我們脫難的這六個人之外,統統死在哈的盧的手中!飛紅巾。你是已死惡英雄唐爾的女兒,你是烏蘭察布盟獨一無二的女英雄,又適身為我們的首領,竟與這樣一個殺父的仇人戀愛!飛紅巾,我替生和死的一百零九個弟兄喊冤!”

飛紅巾在巴龍賁難之下,突然放聲痛哭起來。她很快地跑到棗紅馬的身邊,把頭飲在馬鞍上哭著,她為大義的悲憤商亂頓著雙腳。

但是飛紅「!!的哭聲並不能消除眾人心頭的憤怒。

“哈的盧!你騎上你的馬!”飛紅巾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孔,嘶啞地命令道《

“你是什麼意思?飛紅中!”巴龍去阻攔哈的盧,“我要把他柙到島竺不浪總部去!”飛紅巾用手揩著腮上的眼淚。

飛紅巾說後躍上了棗紅馬,哈的盧也跳上了自己的馬。“飛紅巾,你倒真要把哈的盧押到烏蘭不浪去嗎?巴龍疑惑地追問著。

‘憑著矢上的神,地下的父親,我一定要把這個負義的畜生押到總部去審判。”飛紅巾在馬上高聲的發著誓:“飛紅巾,地下有你父親唐爾,這裏有新死的一百零三個弟兄的陰魂需要你伸冤!好吧,你把哈的盧押到總部去,祝你一路平安!”巴龍向馬上的飛紅巾行了一個禮。

“勒緊你的馬頭,我命令你在我的前麵快跑。”

飛紅巾擦幹臉上的淚痕,用手按了按腰上的兩支手槍,大聲地對哈的盧叫道。

在劈劈的幾下鞭聲中,兩匹馬騰起了一陣煙塵,向草原遠方風一般的飛卷去了。那隻驃健的厥奴在馬後奮勇地奔跑著。

天已微明,牧場上傳來馬群的蹄聲和牧人的鞭聲。飛紅巾醒來了,揉著惺忪的眼睛。她領著哈的盧走過一片綴滿露珠的草場,走下野兔河去洗臉。

“賽恩拜瑙!”昨天晚上那個多胡子的壯漢,站在野兔河邊的石岸上,向走下河來的飛紅巾祝問早安口她正在為棗紅馬和斑馬洗刷身子,修剪鬣鬃,棗紅馬和斑馬仰著頭齪著牙齒,連連地搖擺著長尾巴,表示非常高興。

盱兔河在悠悠地流著,河麵的遠處凝留著一層白色的晨霧,有幾隻水鳥忽隱忽現地在晨霧中飛掠著。

“飛紅巾,你倆就急著要走嗎?多住一天呀,我們今天還要給你們宰一隻肥肥的牛犢呢!”那個壯漢揮著手裏的大刷子,高聲地說。

“不啦,我們還有事呢,下一回再打擾你們好了!”飛紅巾束緊了她的紅頭巾。

多胡子的壯漢,為棗紅馬和斑馬整理坐鞍,勒緊肚帶,檢查腳蹬、轡頭和馬蹄鐵,然後牽著它們跟飛紅巾和哈的盧走上河岸來。

牧人們有些已經出去放牧了,餘下來的都從各個帳篷裏走出來為飛紅巾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