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秋意涼涼。
青魚鎮東街有一處四合院子,院牆高大卻破爛冷清,枯萎的常春藤密密麻麻掛在院牆之上,一副秋意甚濃的情景。
四合院子大門之上,一塊掉漆的破舊牌匾之上寫著四個灰撲撲的大字:天機衛所。
玄國天機衛監控天下,凡有人煙處,必有天機衛所。
推門而入,可見四合院子之中,鋪滿了厚厚的落葉,一顆環抱大小光禿禿的梧桐樹立在院子正中。
梧桐樹下,天機衛張放光著膀子,腳踩石凳,正在那張長滿青苔的石桌之上磨刀,磨墨刀。
張放麵容古怪,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若非要形容,葉君隻會想到兩個字:猥瑣!
但就是這張猥瑣的麵孔之下,藏著一個強悍的人物,能夠輕易斬殺藍袍書生而不受傷,這樣的人物絕對稱得上強悍生猛。
葉君雖然剛來青魚鎮不久,但跑這天機衛所也有三四次了,與張放也算得上熟絡。
張放磨刀霍霍,未抬頭,道:“來了!”
葉君笑了,道:“買了壇老黃酒,祝賀你昨晚大展神威一舉斬殺藍袍書生!”
張放聞言緩緩抬起頭,眼裏精芒一閃即逝,道:“殺人?藍袍書生?”
“昨夜,我在牛角山山腳!”
我在山腳,我在山腳幹什麼,幹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所以我看見了。
張放淡淡道:“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可要死人的!”
葉君道:“天機衛不會亂殺好人!”
張放冷哼一聲,道:“窺探天機衛秘密,死有餘辜。”
葉君將那壇糯米酒放到青石桌之上,笑道:“來吧,殺了我。不過殺我之前,得先把這壇老黃酒幹了。”
張放突然笑了起來,一張猥瑣的臉,笑起來本應該很滑稽,但葉君總感覺無比的陰森。
他拿起一塊灰色的棉布,緩緩從墨刀刀柄擦拭至刀尖,整柄刀頓時雪亮耀眼,嘴上緩緩道:“我可不會殺你。”
葉君聳了聳肩膀,道:“磨刀幹嘛?”
張放緩緩將墨刀放回刀鞘,順手拍開葉君帶過來的那壇老黃酒酒,仰頭痛飲了一大口,道:“酒不錯!”
“磨刀幹嘛?磨鋒利了自然是為了殺人。”
“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還敢遊曆天下。”
葉君道:“遊曆天下麼?我除了武道修為差點,我還是有我獨特的優勢的。”
張放哦了一聲,道:“莫非你要說你長得還不錯。”
葉君身材修長,一張麵容更是棱角分明,看上去英偉俊朗,雖然他隻有十六歲,但卻擁有少年人少有的穩重堅毅。
葉君道:“這本來就是一個看臉的世界。”
張放嗬嗬。
葉君問:“你武道修為很高,為什麼願意駐守遠海小鎮,而且一駐守就是整整十年?”
“為什麼你斬殺了藍袍書生,不提其頭顱去領賞記功反而草草掩埋掉?”
張放繼續嗬嗬,道:“老子喜歡。”
“小子,你有不錯的洞察能力,有做天機衛的潛力!”
“你肯定會離開青魚鎮的,要不要我把你引薦入天機衛?”
葉君搖了搖頭,道:“天機衛麼?興趣不大。”
張放微微愕然,他猜測葉君應該有些來曆,可能是某個世家公子哥,但卻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到了對天機衛都沒有興趣的地步。
要知道玄國除王親國戚之外,無論多大的官兒,都希望將家族的子弟往天機衛裏塞。
葉君繼續道:“我感覺青魚鎮馬上要發生大麻煩,你覺得呢?”
張放拍了拍身旁放置的墨刀,笑道:“麻煩麼?天機衛從來都不怕麻煩。任何麻煩,一刀斬之即可。”
又是黃昏來臨。
葉君又坐在公孫鐵匠鋪門口,站著空曠的街道上,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