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素走到庭前,老鬆樹下,奚明玉和昨日的陌生老人相談甚歡,他心中立時生出忌憚。大喝一聲:“你是什麼人!”隨著這一聲呼和,拔劍出鞘,長劍一道冷光,刺向老人後心。
田紅貞“喝喝”一笑,不慌不忙對奚明玉道:“照你所說,今日朝廷的文官就要來天書派考教我武林門派的弟子文學武功了?”
奚明玉道:“哎呦,老先生,你要小心啊。”伸手拉住田紅貞,要帶他躲過張玄素刺出的一劍。田紅貞不慌不忙道:“不急,我們去天書派看個熱鬧。”說罷,猛地抓住了明玉的手。
明玉一聲驚呼,被田紅貞淩空帶了起來。一個轉身,便坐在了田紅貞的手臂上。
張玄素一劍刺空,更加氣怒:“你幹什麼!快快放下我師妹!”
明玉微笑道:“大師兄,你別著急,老先生是師父的好朋友,受托來照顧我們的。”
張玄素一愣,正要再問幾句,就見田紅貞淩空飛躍,帶著明玉消失在蒼茫群山之中了。他一咬牙,收劍入鞘,快步追了上去。
田紅貞借著風力,在半空之中似起似落,宛如滑翔。明玉見了,心中極其仰慕,輕聲問道:“老爺爺,你這淩空飛渡的樣子,是怎麼做到的啊?”
田紅貞道:“這個呀?這是道。”
“是道?”
“不錯,外力與我,或借之,或馭之,不可通力相抗。這便是道家的武學準則。”
明玉搖了搖頭:“若是想要逆風而行那怎麼辦?”
田紅貞道:“先順之,後逆之,以順為逆。”他眼神明亮通達,其中可見經曆萬事的智慧:“你看,天書派到了。”
隻見方之畫和幾位紫衣大人相互回禮。鼓鑼齊鳴之間,兩方一起進門去了。
田紅貞道:“小丫頭,咱們也去看看。”
“天書派。真是歲月如催啊。”
營花景重重喘著氣,看著顧紅衣站在樹梢上,一臉戲謔地看著不遠處的天書派山門。他們從冰湖一路出來,顧紅衣便叫他自己運功行走。花景除了修行補天大法,並沒有學過輕功。追趕顧紅衣,全靠跑的。山行多變,道路艱難。顧紅衣也全然沒有照顧的意思。是以到了最後,氣喘籲籲,隻要喘不上氣了。
他大口喘氣,默默看了一眼顧紅衣,想起昨晚自己落在樹梢上的樣子,心中暗自道:“我那時候落在樹梢上,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啦。師父不見得比我輕,卻能像隻鳥兒一樣站住了。內功真是神奇。”他把手落在丹田的位置,雖然全身的水都凍成冰,但是丹田的暖意源源不絕,身上竟然也不覺得冷。
“自己走,小心別被人發現了。我們匣中見!”
花景眼前一陣恍惚,顧紅衣忽然不見了。他心頭一緊:“匣中,匣中。”猛然想到和玄奇閑聊的時候說過的話:“西北匣中閣,乃是天書派重地。不到掌門允許的時候,是不能進去的。”
他喃喃道:“天書派重地?我,憑我能進去嗎?”他定定站在原地,心中害怕之極。最後仍舊咬緊了牙關,向著天書派走去。
營花景深深低著頭,用右手擋住了半張臉,縮起了肩膀,十分局促地向前走著。他心中默念著:“別看我,我不會被發現,別看我,我不會被發現。”
隻見來去行走的都是穿著五派衣服的弟子,時常能看見一個身穿天藍色的、麵相很熟的天書派弟子。每到這時,花景便緊張的吞咽一口吐沫。他著急的走了一會兒,專心躲避著認識的人,暈頭轉向,也管不了自己是往哪裏走的了。忽然被一股人流猛然一衝撞,被擠進了一座堂皇的小場。
一個聲音尖細的人叫道:“別擠!你們這些粗魯的武人,就是不懂規矩!一個一個的來。”
花景被人推搡了幾下,站在了一排隊列之中。他抬起頭,見台子上坐著幾位大人,他都不認識。其中坐在正座的是一個一身明黃色便服的少年,身後站著一個青色袍子的男人,花景定睛一看,正是那個噩夢一樣的晚上站在阿曼身邊,還伸手確認他是不是死了的袁朗。
他慌忙要向外衝出去,被那尖聲說話的一把打在了後腦勺上:“就說你呢!誰讓你亂跑了?站著別動!”
花景用餘光一看,台上幾人聽聞騷動,都向這麵看來。他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動。直到幾人的眼光從他身上離去了。他才敢再次抬起頭來。
台上的幾個人正在說話。
花景驚恐的看見,袁朗皺緊了眉頭,掃視了廳中眾人一眼,他慌忙低下頭,側著耳朵聽對麵的動靜。但是大廳寬廣,人生嘈雜,一時之間聽不見。
他握緊了雙手,仔細的試圖分辨遠處的聲音。忽然之間,丹田湧出一股熱氣。經脈自根部發芽,轉眼遍及大樹。花景感到自己的耳朵忽然變得靈敏了。聽力範圍劃過滿廳亂糟糟的人聲,落在了台上的兩人之間。